陳子昂目光微微一動,輕聲問道,“嫂子何出此言?我該是安平縣縣令嗎?”

“縣令升遷,你接替他,不應該是這樣嗎?”蘇明雪微微仰頭,看著他反問。

對方目光清澈,閃著好奇與不解,讓陳子昂覺得自己想多了。

“原本大人是這麼想的,不過我老師來信讓我回京,所以我選擇了第二條路。”

蘇明雪覺得第二條路,這個詞有點奇怪,不就是換個地方當官嗎?好像說的是人生抉擇一樣。

“哦,恭喜大人。”

她有點遺憾,還以為他能成為縣令呢,同時發現現實再一次走偏。

馬家不過提早被抄家,結局就不一樣了,不知未來還有什麼會改變。

聽出她口中的失望,陳子昂目光微變,解釋了一下,“嫂子不用擔心,新的縣令是我的一位師兄,他會關照蘇家的。”

“陳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有點,有點捨不得。”

她想說現實變動讓她有些驚訝,還有些不安與失望,變動的越大,意味著她重生的優勢越小,但這些沒法說,只能說不捨。

陳子昂忽然抿嘴笑了,眸中星光燦爛,笑的很好看。

蘇明雪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從沒見過他露出這麼真實而生動的笑,所以發生了什麼?

“嫂子,看看裡面的房契和地契,房契是洪五原本的宅子,恰好是上午我和你說的那個房子,而地契是馬家的財產。”

“這麼巧?”

蘇明雪收回目光,將房契開啟,果然是西城區主街一套宅子,臨街是一排寬敞的店鋪,後面是兩個院子,一共有五畝地,不是太大,但臨街的宅子算是不小的了。

地契上面是馬堯鎮的一塊田,一共有一百畝,都是上好的良田。

裡面還有五份佃租協議。

一百畝田目前由五戶佃農耕種,每年收穫季節的第二個月,佃農繳納稅糧後,還要上交四成的佃租。

到手的只剩下二成,對於沒有多少地又買不起的人家來說,佃租是最好的方式,累點苦點,但是能吃上飯,餓不死。

蘇明雪看著上面的數字,覺得不合理,“陳大人,我能改裡面的內容嗎?”

“可以,嫂子覺得收的多了?”

“恩,”她點頭,“今年的稅收是四成,他們在交四成,還能剩下多少?”

“嫂子,佃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行情,就拿今年的夏收來說,畝產350到400斤,刨去預留的種子,兩成還能收穫五十斤糧食,二十畝地就是一千斤。一戶佃農平均有五到六口人,一千斤糧食吃三四個月,絕對吃不完的。”

要是真的虧本,就沒人租地了,而且一租就是二十畝,時間三年了。

好吧,蘇明雪只看到一畝地收的少了,忘了租的畝數多。

像她們家四畝地,一千多一點的糧食,交了稅,留下種子後,不到五百斤,家裡八口人,這點糧食吃不到下次收糧,更不要說賣了換錢了。

“其實佃農的生活比普通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唯一的區別就是,你們的地是自己的財產,而他們的地是僱主的。還有一點,別看上面寫著四成,實際能收到三成就不錯了。”

“什麼意思?他們不交?”蘇明雪問道。

“不是的,是被兩方私吞了。嫂子你想不到這些也是能理解的,等以後有了下人和產業,你就會明白這下人膽子大了會貪汙造假,以次充好,矇混過關。尤其當產業越來越大,人手越來越多時,管理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