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裡是十萬大山的中央,三十二潭外面是無盡的死地,怎麼會有少年?”白衣搖頭,眼睛卻看著芸菲瑤。

“你好像,知道我的夢。”

“你的夢,是我的經歷,你信嗎?”芸菲瑤的話有些低沉,她看著面前的美味,突然沒了胃口。“我從白棺內醒來,旁邊是你在守護。神廟廣場上空,我被天機算計,是你斬破虛空救了我。三十二寒潭,我見到了一棵桃樹,樹下有青石,旁邊站著你。後來……”

“後來?”白衣眼睛一亮。

芸菲瑤咬了咬嘴唇,終是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在白龍崖,你依然活的很好,是永遠的大師兄。你說你師傅說我是你的殺劫,於是殺了我。可死的卻是你,殺你的劍,是你自己的劍。”

“自殺?”白衣的手顫抖了一下。

芸菲瑤搖頭,“不是。劍確實是刺進了我的胸口,可我沒死,你死了,那劍卻消失了。”

“這是我昨夜的夢,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白衣的臉色不好了,他抬頭看像整個天地,“我的夢,是你的真實。那這個世界,又是誰的夢?”

“這才是真正的真實吧?”

“你是一個好姑娘,我很滿意。這婚事就這麼定了吧,太陽谷會支援雲上孤山十萬靈獸。而你,嫁給我,跟著我一起去吃土。”白衣很鄭重,語氣不容拒絕。

芸菲瑤知道,他的話裡有話。他選擇在這裡相親,還把心中的事和盤說出,這裡不簡單,這婚姻也定然不簡單。

“我可是明珠,怎麼能吃土?”芸菲瑤說著不相干的,眼睛卻盯著碗裡的肉。這會兒肉應該不那麼燙了,惹她流口水,她餓了。

“這天下,到處被妖靈侵佔。能見到土,你應該慶幸。吃吧,這可是我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種的。等你嫁過來,我們又能多一畝三分地。我已經想好了,我們種些花。這東西可是寶貝,就連妖靈那邊都是稀罕物,能換很多好東西。”

“還能和妖靈做生意?”芸菲瑤感覺越來越不真實了。另外,她這個‘小相公’怎麼看,都像極了黑 SHANG。

“別問。你只要知道,只有我能搞到人族沒有的,而且關乎我們生死存亡的寶貝。”白衣笑了,沒有再說其他。拿起筷子,點了點木碗,“吃吧。跟著我,別的不說,這樣的美味,管夠。要知道,別人可是過節才能吃上肉的。”

“啊?”芸菲瑤一愣。突然感覺眼前的肉特別香,夾起一塊,大口的咬了下去。

……

雲上孤山,山外山,山連山,山中是山,山上山下山雲抱山。

芸菲瑤回到醉月湖畔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三刻。隨身伺候的四個小丫頭已經準備了沐浴梳洗之物,香浴一番,換了一身素色雲紋織錦的霓裳衣,她抱著泡芙躺在了窗下的軟塌上。

“老祖宗正在正殿議事。十三娘娘剛才來過,交待讓主上好生休息。過幾日,府中會有先生來教主上太陽谷的規矩。另外,神廟那邊的大巫祭傳下法旨,讓主上抽空去一趟,說是在搖籃並非主上親自神洗,而是有人找了替身。這不好,很不好……”

剛坐下,芍藥便端了一杯茶,放在一邊,嘮叨了一番。

“這婚事,我還沒說定下來呢,學什麼規矩?”芸菲瑤摸著懷裡的泡芙。小不點很不老實,她手腕上的護腕很硌得慌,惹得小傢伙總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勢。

她身上硌人的何止護腕,碎月霜寒鐲,木戒,紅雲兵戒,再加上因為花開箭而有些略長的無名指指甲,很暴發戶。

這些在搖籃曾經擁有的一直伴著她,是真實存在的。而花開箭內的箭靈楓聽雪和純燕,依然在,又那麼虛幻。

到底白衣是對的,還是劍無極是對的。

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幻?

‘想那麼多幹嘛,這個世界,也許只是一場夢吧。’

“風十三……”想到昔日的孃親,芸菲瑤心裡多了很多虧欠。無論是否是真實,這個女人,她虧欠的太多。她為她做的太多,她的夫君莫長風做的太多。

“娘娘去了金頂王帳。主上完成白龍崖秘境的方法太過激烈了一些,有些老不死的說,主上為了出秘境,不惜殺害同門,還開啟了妖靈之門。這是背叛,有反骨。”芍藥有些猶豫,卻沒有隱瞞。她控制著語氣,儘量消磨著自己主子的火氣。

芸菲瑤自然沒她想的那麼玻璃心,莞爾一笑,“我這張臉,十六年前是怎麼死的?”她的語氣很平淡,芍藥和旁邊伺候的幾女聽了,卻如遭雷擊。

芸菲瑤沒有給她們任何思考的空間,她摸著泡芙,笑的很甜,“我孃親芸一子,是怎麼死的?我爹是誰?是誰把我放進了白棺。或者說,也許我已經死了,是誰又讓我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