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選?”彩彩突然將雞腿兒收了起來,她感受到身邊的玲瓏不一樣了。她的身上有一股歲月洗禮的沉澱和滄桑從時間大河揮灑而出,讓她連靈魂都在顫抖。

“我能敲一下它嗎?”玲瓏沒有回答,緩緩的走近了那口鐘。

“敲響它,你就沒有回頭路了,你確定?”

“有何不同?”玲瓏的抬起了手,想去摸一下鍾,卻停住了,她仔細的看著自己白玉一樣瑩潤的手,生怕這手上有什麼灰塵,弄髒了這鐘。

“這裡,萬人之下,身披黃沙。”彩彩走到近前,也看向了鍾,她沒有感覺不同,同樣是當年的她敲響的那一口,“十二樓內,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我想學到什麼,在我的心裡。不在十二樓,也不在這銀杏樹下。”玲瓏笑了,她伸出手指,輕輕的彈了幾下。

鍾,響了,響聲震天。

“當…………當……當……………………”

隱龍池唯一的桃花樹下,人王莫千夜剛想落下一子,突然停住了。他側頭聽了聽,確定是鐘聲,無奈的將手中的白子收回,不甘的看向了對面,“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院子裡的那口破鍾,還有人能敲響。”

棋盤對面伸出一隻手,一顆黑子被“啪”的落在了棋盤上,“這年頭兒,好孩子不多咯。走啦,今兒個這盤棋……算我輸。”

說完,隱龍池內少了一道身影,隱龍池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龍池中,君王的嘆息,“可我……卻是輸了啊。”

……

孤山白駝的醉月湖畔,風十三娘一手提著酒壺,靠在了湖邊的千年桃樹上,她已經醉了,人醉,心也醉。

“他爹,女兒去京都了。”她的眼中閃耀著淚花,淚花中有光。

“影子說,她沒有坐車……你知道嗎?那可是六匹驚鴻馬拉的車呢……早年,你在神廟瞧見大巫祭坐,就一直惦記著。這回好了……咱閨女替你圓了這個願。”

老街的老酒順著脖子淌下,如風十三娘眼中的淚水,她大口的喝著老酒,喝的急了,嗆著了,只是一笑。老酒提神,她卻醉了,醉的如在夢裡。

“她沒有坐車呢。那位肯定氣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著,身後的桃樹枝葉顫動,桃花朵朵,有花瓣落下,彷彿也在笑。

“他以為他懂得人心……他哪裡懂。當年的事兒,終究要當年的人來了。你說是不是,當家的?”

……

老街的鐘聲,很少有人能聽到。

因為,十六年來,從沒有人可以敲響它。久而久之,很多人都知道,老街有一口敲不響的鐘。

當鐘聲響起的一刻,老街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有人站起來,有人走出老店,有人風一樣爬上屋頂,也有人突然停住了腳。

“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敲響?”老街和碎玉巷的岔路口,鐵塔一樣的木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天空。與他的粗狂外表不同,他有一個顆細膩的心。從不服輸的他,在這一刻深深的體會到了何為不甘。

腳步聲響起,千雲九歌邁著優雅的步子站到了他身邊,他手中的紙扇輕輕的扇動著,雙眼有光,“我們……都小看了她呢。”

“總有一天,我們會追上她的。”

“那當然。不過在這之前,還是想想如何抉擇吧,我們沒有時間了。”千雲九歌的目光看向霓虹橋的方向,那裡,他很討厭,真的很討厭。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從他們眼前走過,慢悠悠的步子就像走在自家的院子裡。老人身上的衣袍很舊,打著補丁,卻很乾淨。許是看到年輕人想到了什麼,老人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笑了,“你們想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