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聽雪一個閃身進了客棧,等了一會兒,紅衣走了進去。

裡間左面的木地板已經開啟,下面是一個地窖。楓聽雪正凝重的看著一個祭壇,祭壇上擺滿了白色的頭骨,還有一棵胡楊樹樁。樹樁上用血畫了一朵花,雪花。

“主上,妖靈祭壇。”

“把痕跡都抹掉,然後跟上來。真是不讓人省心。”紅衣退了出來,外面的青竹搖了搖頭,示意四周無人。等楓聽雪出來後,三女很快消失在客棧,追上了馬車。

“我決定了。我們換了平民的衣服,走著去。”

“小姐!”

“喊什麼喊,就這麼定了。酒兩三……你自己走官道。京都翠微樓集合。我得想個辦法管住那八個傢伙……”

遠遠的,幾個少女的嘀咕聲從風中飄出……

過了片刻,十字路口的客棧連著四周的景物顫了一下,一片漣漪在空氣中散開,客棧消失了,原來的地方多了一片胡楊林,十字路口的路邊,只有一個殘破的木牌斜立著,上面纏著鏽跡斑斑的鐵鎖。

……

戈壁的沙塵,如口中吐出的菸草。在沒有月輪的夜晚,如燃燒的火焰升騰著,飛舞著,彷彿一頭兇猛的猛獸,從天地間呼嘯而過。

戈壁和綠洲的交界處,一黃一綠之間,有著一間石頭院落。院子很是荒涼,門口立著一個人高的石頭,被人削平了一面,刻著守夜寮三個字。院子裡只有一間塌了一小半的石樓,三層石樓上隨處散落的木樑,木窗落滿了蛛網和灰塵。

午夜的時候,守夜寮的門口來了三個人。三個女人。本色棉麻的衣裙有些破舊,頭髮用棉麻的巾帕隨意的束著,多餘的部分隨風翻飛,如風中的蝴蝶。

三人剛走到守夜寮的門口石碑前,守夜寮的石樓亮起了一抹綠光。

起霧了,白色的霧,綠色的光投進霧裡,不時的照出一雙雙眼睛,霧的眼睛。

“妖靈夜寮,生人勿進。”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回回蕩蕩,很不真切。

“主上,就是這裡了。傳言是真的,它真的存在。”

楓聽雪的聲音響起。她的手裡多了一根爪子般的樹枝,用火石點了,燃起一團綠色火焰。樹枝被舉過頭頂,綠色火光將三個少女映成了璧人。

“烽火有醉熄烽火,萬靈朝雪落萬靈。”楓聽雪向前走了一步,讓手中火焰的綠色慢慢連上了霧中的綠。兩片綠色相連,一團綠光在相接處綻放,猛的光照萬里,將所有人罩了進去。

“歡迎……歡迎……想不到十六年了,雪還有遺落在人間界的花葉,果真是稀客。”綠光緩緩消失,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從燃燒的綠色中露了出來。

紅衣等人已經不在院中,而是在石樓上。不是一層,也不是兩層,更不是第三層……

她們正站在石樓上方的半空,腳下是一方懸空的石臺,從石臺邊緣向下看,可以將整個守夜寮殘破的院落看清。她們的前方,是一座六層妖塔,塔的四周,紫色的無名花朵開的正豔,而說話的男子,正坐在妖塔入口的臺階上。

就那樣灑脫的坐著,無拘無束,讓人看了,便渾身輕鬆,差一點失去了防備。他的臉很白,稜角分明的輪廓帶著點點溫柔。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彷彿看透了世間滄桑,生死輪迴。

“什麼時候守夜寮裡換了新面孔,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楓聽雪將手中的火把收了,向旁邊一錯身,將背後的紅衣露了出來。

妖塔前的男子雙眼亮了。他的眼神直直的,神情專注,頭略微有些歪,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男子給人的感覺很妖,卻沒有女人的陰柔,只是妖,妖靈的妖。又帶著些仙,劍仙的仙。他的身子側著,腰板缺很直。他的袖子很柔,就像他滿頭披肩的黑髮。

“你……不該帶她來。”男子的眼睛盯住了紅衣,手中多了一把扇子。他輕輕的將扇子擋住一側的臉,眼角,然後,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紫色毫光,一閃即逝。

“我的主人想買前世今生,別說你沒賣過……”

“那她又用什麼來支付呢?……”男子無聲無息的浮空而起,身上的衣袍被無形的力量拖著,緩緩飄動,整個人像極了一團雲。

“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前世今生可以將靈與靈聯絡在一起,即便三世也無法斬斷。主生,靈生。主亡,靈亡。年紀輕輕不學好,誰給了你們膽子,惦記起靈了?”男子說著,輕輕的扇了扇扇子。扇子快速小幅度的扇動著,男子的眼隱在扇子後,眼中再次閃過一道紫光。

“我這有隻貓,我想知道它在想什麼。今兒個……”紅衣輕啟貝齒,緩緩向前走了兩步,雖然一身的本色棉麻衣裙,卻生出了霓裳羽衣的錯覺。

“我答應八個一轉妖靈,給他們在人族立足的機會。”

“可你以前並不知道守夜寮……”男子的身體前傾,一雙眼睛彷彿看透了紅衣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