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別見怪,我這幾個兄弟都是糙漢子,他們以為大人是去京都的畫舫麗人,所以言語上,有些過了。”魁梧的漢子瞪了一眼同伴,剩餘的幾人連忙放下酒,眼看著就打算出去。

“慢著。”紅衣笑了,一步走到魁梧漢子的身前,旁邊的青竹抬手間取出一個紅木椅輕輕放下,她坐了上去。

“人多,喝酒才熱鬧嘛。”紅衣笑呵呵的招呼著幾個呼吸都開始困難的黑袍漢子,“來,大家坐。別拘束啊。”說完,像身後揮了揮手,聽雪已經出去,再進來時,手裡多了兩壇酒。

兩個一抱粗的酒罈‘咚’的一聲放在矮桌上,排開泥封,酒香頓時飄了出來。

“來,今天我請客,大家一起。”紅衣將貓放在腿上,青竹已經遞上了一個青藤葫蘆,葫蘆裡是酒。同樣的酒,酒香卻不同。

“無功不受祿,大人有所問?”魁梧的漢子笑呵呵的招呼兄弟坐下,起身拿起一罈酒,給幾個漢子一一滿上,向外面喊了一嗓子,“店家,將我們馬背上的鹿取了,好生料理,讓你那婆娘來做,要是弄髒了,我剁了你。”

“好咧,幾位爺,你們放一百個心。”外面的店家連忙回了一聲,這次聽得出,沒了初見時的緊張。

“來的路上獵的,不是懷崽子的鹿,大人可以嚐嚐。這家的婆娘手藝不錯,大可放心。”

紅衣點點頭,看向幾人背後的角落。那裡堆放著繩網,長矛,還有一個大大的包裹。

見了紅衣的眼神,魁梧的漢子揮揮手,他的同伴將包裹遞給他,他一拉包裹上的繩子,打了開來。

“大人有興趣?”魁梧漢子的聲音很低,他手裡的包裹內,清一色的腰牌。

紅衣拿起一個,仔細端詳。腰牌很普通,胡楊木做就,四四方方,一面雕著一座廟宇,一面刻著神洗二字。

“大人儘可放心,這可不是假的。每一塊都是出自神廟,甚至都入了名冊的。”魁梧漢子隨手拿起一個腰牌,在手裡一翻,將腰牌的側邊露了出來,只見側邊有細小的刻紋,隱約有光芒閃爍。

“和我說說。”紅衣笑了。她只是感覺那店家奇怪,想試一試這幾個人斤兩,沒想到,一試之下還真試出東西來了。

魁梧的漢子一聽,樂了,“大人,本月的琉璃神洗……我想大人也是去觀禮的吧?看大人衣著,談吐,還有身邊的丫頭,就可以知道,大人如果不是演話本的畫舫麗人,那準保不是平民百姓。”

“繼續。”紅衣鼓勵了一句。

八個黑衣漢子都笑了,魁梧的漢子壓低聲音道,“大人可知,我們這些連琉璃平民都不是的拾荒者,是如何得了這麼多腰牌的?”

“這些腰牌?”

“這些腰牌是神洗的敲門磚,沒它們,就算你是黃金貴族,也無法參加神洗。”魁梧的漢子來了精神,向身後打了個眼色,他的幾個兄弟散開向外面聽了聽,然後打了個手勢。

魁梧漢子連忙低聲道,“神廟裡如今不是大巫祭做鎮,聽說已經失蹤了。而傳承祭祀雖說現在管事,可那只是外面傳的。”

他用手擋在嘴巴,瞧瞧說道,“內部訊息……神廟各祭祀,巫祭殿並沒有上下之分,只有修為的分別。所以,現在神廟內部意見並不統一。”

他又看了看左右,繼續道,“我們這腰牌,就是祀雨巫祭殿製作的。要知道,她們可是傳承巫祭之下,修為最高的一殿。所以,這腰牌要是沒有,估計還真沒人能參加神洗。”

“但它們,在你的手裡。”紅衣心裡已經猜出了大概,不過,她還是像漢子告訴她。

漢子停了停,輕咳了一聲,收起了臉上剛才不自覺散發的忘形,“我們可是花了老大的力氣弄到手的,大人要麼明搶,要麼……也可以和我們合作,或者買。怎麼樣?這個買賣可是大手筆,一起發財?”

“如果,這三個我都不選呢?”

“我們大路各走一邊,回頭再也不見。”

“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們?”紅衣喝了一口酒,眼睛卻瞄著漢子,她的一隻手輕輕的摸著泡芙的背,泡芙轉過頭,睜眼看了她一眼,它的眼中眸子變成了青色,有一團青光從眼底發散。

“大人不會。”

“大人的車上有白,三年內,見不得血腥。”魁梧的漢子將包裹收了起來,一甩手丟給了身後的人。他的眼神裡有胸有成竹,還有一絲嘲弄。

這一絲嘲弄,讓某女很不舒服。

“殺了他們。”紅衣笑了,她的語氣輕柔的如一縷春風,讓人聽了都渾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