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麟閣,以閣之名,實則是由大王規格的幾座殿宇組成。

傅綾羅去過的書房在右側,寢院在左側,中間則是見客的廳堂。

她像個幽靈一樣,隔著三四步距離,腳步無聲跟隨喬安進了屋,清澈的眼眸仔細打量這幾乎有祝阿孃臥房三倍大小的屋子。

視窗位置掛了薄紗帷帳,屋裡只有定江王床頭一盞琉璃燈散發著幽光,她看得不算清楚。

但屋裡沒有任何薰香味兒,只有一種淺淺的松木被陽光曬過後的清香,暖融融的,倒是不像定江王那冷淡的氣質。

傅綾羅第一日來,喬安不知道該讓她做什麼,也不想讓她搶了差事,見她四下打量,只自顧輕手輕腳地準備。

“誰在那裡?”喬安剛放好銅盆上的巾子,就聽到床帳內響起清朗的聲音,彷彿早就醒來了一般。

傅綾羅立刻收回目光,垂首安靜站著。

喬安立刻回話:“王上,傅娘子來當值了。”

紀忱江微微蹙眉,骨節分明的手驀地掀開帳子,看了眼遠遠站著的傅綾羅。

“出去。”他早上起來脾氣不大好,更何況被陌生氣息驚醒,就更煩躁。

他不需要這女娘伺候他起居。

傅綾羅稍稍後退幾步,屈膝跪坐,“王上,綾羅不會攪擾您的清淨,但請王上恕罪,我來前院,就是為了在王上身邊伺候,我不能出去。”

喬安瞪大了眼,臥槽,傅娘子以前就是這麼跟王上說話的?這比祝阿孃還膽大啊。

就連紀忱江的怒氣都頓了下,這小狐狸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哆嗦了,就要大殺四方,先從他這裡下刀?

主僕倆看著傅綾羅,一時屋裡竟然安靜了下來。

傅綾羅聲音柔和地解釋,“以王上之尊,屋裡本就該有人伺候著值夜,只是喬大伴不似其他大王的大伴,無法近身伺候。

如此,綾羅前來,就是為了補上這個缺,尤其是後院裡有夫人侍寢的時候。”

喬安不服氣地瞪了傅綾羅一眼,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除非他想讓老喬家絕後,否則他確實沒辦法在王上乾點啥的時候,在屋裡戳著。

紀忱江懶得跟傅綾羅計較,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鼻樑,閉目冷淡道,“那就等夫人來侍寢的時候你再進來,現在,出去。”

傅綾羅抬頭,雙眸似水,卻含堅定,“王上,您總得習慣的,外頭那些看著的,也得習慣才成。”

紀忱江倏地睜開眼,目光徹底冷下來,丹鳳眸中醞起了戾氣。

“我若是不肯呢?”他冷聲問著,長腿從床上邁下來,人斜靠在床頭,居高臨下睨向傅綾羅。

傅綾羅心下一抖,纖細身子輕輕伏下去,咬住銀牙沒吭聲。

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喬安覺得,來個火星子,這屋裡保管立馬燒起來。

他嚇得連呼吸都停住了,心裡直呼牛逼。

他錯了,傅娘子不傻,她是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