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你既知道自己要什麼,少說多看,別想你付出了什麼,去想想你能帶給王上什麼。”

“在後宅裡,旁人能給你最大的傷害,不過是傷了你的臉面,可在前頭,一不小心就是生死攸關的事情,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記住阿孃的話,不要靠近王上,女娘想要在這世道活得自在,就得守好自己的心……”

傅綾羅的母親楊婉是溫室中的花朵,好看卻脆弱,只一顆心掛在阿爹身上。

阿爹不在家的時候,不說傅家二老和二房,就是底下的奴僕楊婉也管不住,受了好些欺負。

所以,從傅綾羅懂事起,就養成了冷清又眼光毒辣的性子,早早就開始琢磨人性,管教僕從,替阿孃鎮宅。

這也算是傅綾羅的優點,細細琢磨一番,她大致就懂了。

祝阿孃和喬安都說過一句話,不要靠近王上。

那日在書房中,定江王輕微的厭煩,還有此刻無聲的冷淡,都讓傅綾羅明白,王上不喜歡她,或者說,不喜女子。

所以此行,求著祝阿孃和明阿兄為她謀劃,算是傅綾羅的豪賭。

她賭自己能在王上身邊站穩腳跟。

眼下,是第一場硬仗。

傅綾羅穩穩將腦袋叩在手背上,半盞茶時間過去,纖弱身影依舊紋絲不動。

又過了會兒,她才聽到紀忱江出聲,比起上次少了點沙啞,卻多了些冷意——

“起來。”

傅綾羅提著氣,無聲站起身,依舊垂著眸子,只餘光落在紀忱江月白色的袍角,等待著吩咐或責難。

紀忱江疏淡目光散落在傅綾羅瑩白的下巴上,看到她緊抿到有些發白的櫻唇,他勾了勾唇。

她也不是不知道害怕。

紀忱江眸光微涼,突然開口,“靠近些。”

傅綾羅心尖驀地顫了下,靠近?

她強壓下深呼吸的衝動,遲疑著往前邁了一步,見紀忱江目光更冷,她又硬著頭皮往前一步。

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比上次更近。

而紀忱江愈發深邃冷凝的眼眸,叫傅綾羅窈窕的身子一寸寸僵硬,從心裡往外透著寒。

“怕我會吃了你,還是怕我會打殺了你?”即便那張俊美矜貴的面容緊繃,目光鋒銳,紀忱江語氣依然懶洋洋的,聽著反倒有點溫和。

傅綾羅卻渾身都叫囂著危險。

她後退幾步,小心跪下,濃密睫毛鴉羽一般顫抖著,穠豔滴粉的鵝蛋臉兒變得雪白,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王上說笑了,綾羅不怕。”

紀忱江輕笑出聲,山不來就他,他就山也一樣。

他站起身,原本因憊懶姿態而淡化的強大壓迫力,瞬間隨著挺拔身姿在書房內加重。

他一步步靠近傅綾羅,即便靠近女子,會讓他渾身跟針扎一樣,胃裡隱隱翻湧,紀忱江面上也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