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綾羅不說話,寧音也不敢這時候活躍氣氛,只小心翼翼接過茶壺在旁伺候著。

傅綾羅端著杯溫水,不緊不慢喝著,等傅華嬴開口。

連著喝下兩杯茶,傅華嬴期期艾艾看向傅綾羅,“阿姊,你打算何時成親?祝阿孃可有替你尋合適的郎婿?”

傅綾羅抬眼靜靜看他,“我成不成親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傅華嬴猛地站起身,臉皮子漲紅,眼眶也跟著紅了,“你是我阿姊,怎麼就不該我操心!你知不知道,若你再不嫁人,就要被祖母祖母和二叔二嬸算計了!”

“從臘月裡我及笄後,你不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嗎?”傅綾羅語氣仍然不冷不熱。

“現在才來勸我,不如好好在演武場摔打,早日被選中銅甲衛親衛,其他的你不必管,也管不了,我自有打算。”

她祖父祖母偏疼小兒,若非傅翟長得像極了傅老太爺,活像傅翟不是親兒一般。

傅翟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搬了大房多少東西給二房。

即便阿爹堅持著分了家,也堵不住老兩口貼補二房。

二房兩口子貪婪又愚蠢,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賣給鰥夫賺銀錢,怎捨得她的聘禮和阿孃的嫁妝。

其他事,定江王府還有阿爹的袍澤可以幫她,唯獨她的親事管不了。

父母不在,傅綾羅的親事就得由祖父祖母做主,這是大睿律例。

除非是定江王賜婚,那對傅家來說更是榮耀了。

傅綾羅眸底微微泛冷,對那些吸血蟲,她絕不會讓他們得到半分好處。

傅華嬴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跟傅翟特別相像的桃花眼裡,忍不住浮現出水光。

“可你若是不肯成親,祖父祖母就要替阿爹休了阿孃,將阿孃的墳從族地遷出來!”

楊婉孃家遠在北地,一來一往幾千裡地,傅家不會有人費那個事將楊婉的屍骨送回她孃家。

若真遷出來,只怕會送到無根無依的孤墳山上去,傅華嬴一得到訊息,嚇得立刻跑來找阿姊。

傅綾羅和寧音瞬間愣住。

隨即,傅綾羅還沒反應,寧音就氣得‘嘭’一聲將茶壺摔在桌上。

“當初家主屍骨未寒,他們就佔了大宅,逼死夫人,還想害死娘子,現在又……娘子好歹是傅家的血脈,他們還是人嗎!”

傅綾羅也亂了呼吸,死死掐住掌心,傷口又一次咧開,血浸溼了紗布。

劇烈的疼痛,讓她好不容易忍住怒吼出聲的衝動。

她看向傅華嬴,目光如數九寒霜,“阿孃做錯了什麼?傅家想要休阿孃,傅家族老不可能同意。”

傅華嬴腦袋幾乎要扎進胸膛裡,愧疚地抹眼淚,“都怪我,是我去求二叔二嬸和祖父祖母,讓他們不要為難你。”

“二叔二嬸許是恨我替你說話,扭頭就說服了祖父祖母,說阿孃的嫁妝都已不在傅家,只有和離的婦人才會將嫁妝全部搬離夫家。”

“若你不嫁人,亦不肯將嫁妝搬回去,就是不孝,定是……定是阿孃教壞了你,祖父祖母要替子休妻。”

寧音的臉都氣青了,二房定是記恨當年衛明打斷了傅二的腿,趁機搬走了夫人的嫁妝,特地想出來的陰招。

如今,就算再請衛明過去,他能收拾二房,卻不可能打殺了他們。

只要人還活著,傅家二老就能替子休夫。

這是逼著娘子要麼嫁人,傅家可得聘禮,要麼就將夫人的嫁妝搬回去。

到時,娘子身無分文,也不一定能擺脫被逼著嫁人的困境。

寧音恨不能拿刀去砍了傅家人,這哪兒是一家子,分明是仇人!

傅綾羅壓下怒火,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她才剛及笄半年,傅家再著急,也不會在王上歸來的當口,用如此撕破臉的方式逼她。

若二房兩口子有這個腦子,不會等到今天才鬧出來。

她眼神越來越冷,聰明的,自然是想逼她離開王府的人,至於是誰……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傅華嬴擦了擦眼淚,見阿姊面色越來越冷,心底升起一股子恐懼,他有種要失去阿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