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驟然加快,驚慌。除去爸媽剛出事那兩週,家裡再未來過客人。

她不明白,明明父母的事業駕輕就熟,為何廠子竟欠下那麼多債務。一撥一撥所謂生意夥伴上門討債,個個都曾挽清松實業於狂瀾,個個都資金難以週轉,急需結款。

大伯二伯護在她和弟弟前面,簡直卑躬屈膝請求寬限,卻每次不得不請她交出銀行卡。

最後,所有存款,乃至理財、股票都一一折現付訖。就‘正巧’結清了欠款,便再無人登門。

大伯二伯也囿於她父母‘丟下的爛攤子’中,再無暇顧及她和弟弟兩人。

“叮咚——”

又一聲門鈴響,奈施施真有些發愁:若又有債主上門,該怎麼辦呢?

開門,卻對上昨日墓園那張雕塑般深刻的臉。

男人眉峰濃重,細長蘊藏著銳利的深眸眯了眯,問她:“方便進去嗎?”

於是奈施施開啟門待客,將男人讓進主廳並請座。

他現在同昨天很不一樣。

沒有筆挺華貴的修身西裝顯出寬肩窄腰大長腿好身材,只一身鬆鬆垮垮的黑色運動裝,倒顯得親近。

施施從他手中接過燙金名片,請教他登門是為何事。

紀斯年拿出一紙合同,說紀氏集團財務自查發現去年清松實業的一筆貨款尚未兌付,計300萬。奈松遠夫婦不幸離世,這錢自是要交到其子女手上。

他額外強調:“而不是付給旁人。”

奈施施再次瞠目咋舌,怎麼還有送上門的錢?

紀斯年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指尖敲兩下合同的紙張,然後輕輕推過來。

奈施施拿起《產品採購合同》,那上面確實寫明“需方:紀氏集團;供方:清松實業”,她大概有些眼花了,清松實業的印章看起來都發糊。

“幹嘛!幹嘛!有事兒找男人談,別為難女生!”

很銳氣的一道男聲闖進兩人的耳膜,瘦高身影便將奈施施遮在身影后,他一隻手臂微抬,護住身後的人。

“欠錢是吧?欠多少,找我。和她沒關係。”

另一隻肩上還扛著一件純淨水,蓬鬆的頭髮因出汗兩鬢顯得潮。

李銘隨其後進來向紀斯年解釋:“小紀總,他是……”

“奈澈,”紀斯年開口,“家裡停水了嗎?”

奈澈顯然沒想到來人竟這樣回答,裝模作樣的強硬瞬間洩了氣,彎腰將水放下:“沒,沒,淨水機壞了,小區外圍自來水管道破損,水混。”

雖是別墅區,可較為老舊,是會有這問題。

紀斯年回頭囑咐李銘:“找人來修。”

李銘點點頭立馬出門去辦。

“紀總,太麻煩了,我們自己找人修……”奈施施站起身,推推奈澈,順便將合同和名片交給奈澈,示意他看。

“小事。”紀斯年回望奈施施,眸中有點點溫情。

他接著說:“你們看看,沒問題的話,收下這個。”

他隨意從口袋中掏出張銀行卡,很謙遜的遞到奈施施手中,並抱歉紀氏回款不夠及時,回去一定最佳化財務流程。

“還好不及時,不然這錢也沒了。”奈澈哂笑插話。

房間內安靜下來。

紀斯年打量著廳內佈局設施,看得出奈松遠夫婦生前一定內斂且有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