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吉可好奇了,伸手就想拿那方印,甚至還想掂掂。

還沒碰到,村正厲聲喝止。

“混小子,你只可看,不可摸!膽子也太大了,仔細瞧瞧這是什麼?!”

這一聲嚇得阮萌萌打了個哆嗦,烏溜溜的眼睛轉頭看著越村正。

屋裡其他人都盯著這方印,汪氏拉住丈夫的手,困惑和他對視。

白牡丹則被驚到了:“您……”

莫煅抬手阻止她說話。

白牡丹若有所悟,抱著阮萌萌恭敬退到一旁。

這小方印金燦燦的,不知其中攙了多少金銀才煉成,上頭有個似牛似羊的獨角異獸,瞪著銅鈴般大眼,毛髮張揚,栩栩如生。

阮吉自詡在城裡做事,眼界比普通農人開闊許多,端詳著異獸半晌,問:“這莫非是獬豸……這金印莫非……”

他識不少字,卻看不懂這繆篆字型,猛得回想起曾有幸見過官府文書,當即大汗淋漓,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結巴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沒認出到底是多大的官,這獬豸傳言能辨是非曲直,雕鏤精緻,想必不會是差遣散官。可阮吉區區一個升斗小民,分不清官制,連官名都叫不出來。

要知道這年頭,大人一句話,就能讓一家人都送上斷頭臺,隨便下個公文,都找到罪狀罰人去邊塞做苦役。

阮吉平日裡虧心事做了不少,連縣衙都不敢路過,更不敢頂撞這位不知哪兒來的神仙。

“你認得這個?”莫煅那張半人不鬼的臉上露出笑意來,卻顯得愈發陰森瘮人。

阮吉顫顫巍巍,如實回答:“知道這是官印,但不知您是、您是哪位大人?”

“哼,算你識相!”

莫煅將官印收回,突然一拍桌子,嚇得汪氏、阮翔也跪在地上,不明就裡地伏身跪拜。

“譚氏許氏虧待小侄女,這是爾等家事,我本不該管。可阮孫氏聽信神婆妄言,將獻祭河神來換取家運一事,險些釀酒一樁命案!而後,你們得知收養阮萌萌之人是富商之女,見財忘意,幾次三番騷擾二人,還在村口胡說八道,弄出這麼一樁樁事來。當真枉費了你們村正多年管治,將村子弄得烏煙瘴氣!”

阮吉連連磕頭:“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在城裡,不知家裡有什麼事”

莫煅沒理會,看向汪氏:“我想聽你說說,你既無力看護孩子,為何非要領回家去養?這阿花如何虧待了你女兒?”

汪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抬眼瞄見莫煅醜陋的臉,險些嚇暈過去,連點聲音都不敢出。倒是殘疾丈夫出過城見過世面,顫聲將主動權交了出去:“回、回稟大人,小的婆娘是不想孩子被教壞。小的自知養不好她,任由大人做主!”

莫煅頷首,對這回話很滿意。

阮萌萌眨巴著眼睛,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莫爺爺。

莫爺爺對她笑了笑,轉頭對村正說:“她父母無力撫養,這小娃娃又想斷親,依本官看,村正該為她寫下這份斷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