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角落裡。

“放開我!”

“少爺冷靜!”

“這小賤人居然罵我,一定是認出來了。我要砍了她!”

“少爺別衝動!”

直到阮萌萌和白牡丹的身影消失在村子後,林裳才安靜下來,蹲回地上,表情僵硬,彷彿一坐沙子堆成的雕像。

隨從吸了口氣,為少爺感到了疼。

不是心疼,是臉疼。

剛剛還說看上了人家姑娘,不管人家身份是誰,一轉眼就發現那是從小吵到大的冤家。

剛剛還說騰個廂房還要找嬤嬤,一轉眼就恨不得砍了她的娘。

這白牡丹似乎生來就是少爺的剋星,每次少爺遇到她,總會心情鬱悶。

“少爺……”

“不必多說。”林裳面朝籬笆,抬手阻止隨從的話,解下腰間荷囊丟給他,冷冷道,“這場子本少爺非要找回來不可!”

隨從解開荷囊,看著裡頭幾十兩的大銀錠子十分納悶。

這破村子裡找什麼場子需要這麼多錢?

……

白牡丹帶著阮萌萌回到破屋,天都快黑了。

趁著最後一點亮光,她將自己和孩子收拾乾淨,在破草蓆歇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去了村東口。

漠梧村距淆城駕車要四個時辰的,兩面環山,有世代傳承下來的良田百畝,山路也還算平坦。遊商三天兩頭來村裡收購農貨,比那些山溝溝裡的村子稍稍富裕些。

昨天沒買到布,多半是等著遊商來收購。

能賣到城鎮上,利潤比村民之間自產自銷來的大,但因為村南十里外有個刺繡作坊的緣故,布行商人對種類來者不拒,對品質卻很挑剔。可村民並不死心,想方設法地將自己織出來的布賣掉。

“爺,看看我的布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這些布賣不出去,我可就真活不成了啊!”

商人:“我若收了你的,我也快活不成了!”

“大爺,這是我親手織出來的,你看看,白絲這樣光潔,一點打結的都沒有!是不是上乘的?”

商人藉著微弱陽光,仔細觀察布匹,搖頭:“中品而已,八十文收。”

那婦人得了結果,試圖爭論幾句,卻討不到更多,怏怏離開了。

價格倒是還算公道。

可輕紗布動輒幾十文,她囊中卻只有二十五文。

這該如何是好?

“大爺,我這兒有許多碎布,是平日裡做荷包剩下的。這幾天我大兒受了風,病得不輕,不知這些布,可否換些銀兩?”

“怎麼著?你還想我綢緞行,去做乞兒穿的百衲衣?我可不是行善來的。”

婦人垂頭喪氣,眼眶含淚,提著籃子匆匆往回走。

白牡丹瞥見籃子裡的碎布,露出驚喜之色,急忙攔住她:“這位姐姐,這些碎布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