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大點,出血了沒事,有兩年多沒戴過耳飾了,肯定很難通。”

“代夫人應該跟著代總多在場面上活動。”李雪玲的言下之意是經常拋頭露面的話,肯定是要注重打扮的,這耳洞自然就不會堵上了。

“我這個冒牌夫人還是低調點好,以前不想高調,現在是不能高調了。”

“在我心裡,你才是代夫人,好了,沒出血。”

“謝謝你,你還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好,怪不得代汝喜歡你呢。”

“代汝喜歡的那個女人,不如夫人你。”

“你也說客套話了,有事求我?”

“我說的不是客套話,她太不成熟了,不僅對代總的事業沒幫助,還會消耗他的精力。”

“你把愛情看得太功利了。”

“是代總把愛情看得太兒戲了。”

“那你還要幫他,你的哭戲演得不錯,學費沒白交。”

“我是下屬,無條件服從命令。”

周馨若不再言語,外人是看不懂代汝的這段感情的,最多隻會認為他是迷戀小姑娘的美色,不過,那個小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呢,不好去問。見周馨若沉默了,李雪玲便也不再多說,兩人一同出門去西華找李雪玲事先聯絡過的老裁縫。

去西華的路不短,周馨若昏昏沉沉,便讓李雪玲給她買兩塊海棠糕來吃。李雪玲買了糕,另買了一份常溫的蘇式綠豆湯,並說常溫的雖然沒有冰鎮的吃起來舒爽,但常溫的吃了不傷胃,周馨若肚子空著,不能受刺激。

她的眼力見過人,細緻入微,陪周馨若聽了一路的評彈,周馨若和代汝一樣愛聽這溫雅的調子,裁縫的事也沒出差錯,二人到時,店員說老闆已在等著了。

這家旗袍店的門臉很大很氣派,除了旗袍,還賣絲巾、絲綢類的衣服,以及一些繡花的扇面、香囊等工藝品,商品種類很多,也很昂貴的樣子。

店員帶著她們穿過整個店,進到裡面的一個獨間辦公室。辦公室裡佈置的像會客室,沙發和茶几都是一板一眼的商務款式,另有一張長條桌,上面放著點心和咖啡、茶水。被稱作老闆的女人正坐在擺在角落裡的一張辦公桌前看電腦,桌上其它地方整齊地摞著樣布。

老闆過於聚精會神,還沒注意到她們進來。周馨若見她身穿一件黑色旗袍,髮髻高盤,染成“奶奶灰”的髮色,耳朵上綴著一對石榴黃長耳墜,她款款地坐在那,一隻手摸滑鼠,一隻手夾著細煙,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樣。

“這家店裡的旗袍最低要多少錢?”周馨若輕聲問李雪玲。

“代總吩咐了,挑最貴的做。”

店員走過去跟老闆說了幾句,老闆抬眼看了她們一眼,抽出張紙巾,把未抽淨的煙摁在了紙巾上。周馨若的心一震,在她的記憶裡,也有一個女人會幹這樣的事,那時她還年少,每次撞上那個女人這麼幹,她都要屏住氣盯著紙巾發會呆,擔心會燒起來。

然而擔心從未發生過,這次也沒有,奄奄一息地躺在紙巾上的菸頭,如同被掐住了命運的咽喉,留下幾縷煙後便香消玉損。

朝她們走來的老闆,玲瓏的腰肢漂亮地扭動,像T臺上耀眼的模特,生機勃勃。周馨若注意到她身穿的旗袍前襟處繡著一隻黑白夾雜的小花貓,那小花貓繡的栩栩如生,眼大如銅鈴,微張嘴巴,隱約能看到它嘴裡的尖牙,這不是一隻嬌憨的貓,而在發怒。

“你們好,我叫丁淑佳。”老闆伸出手,同她倆一一相握:“請問哪位是代夫人?”

李雪玲一指周馨若:“這位是,麻煩了。”

“請跟我來吧。”丁淑佳把周馨若帶到另一間辦公室:更衣室。店員招呼李雪玲坐下吃點東西,李雪玲道:“謝謝,我到門口等我們夫人。”

大概是李雪玲的言語間流露出了與眾不同的俠氣,丁淑佳仔細望了她一眼,又仔細望了周馨若一眼,關上門,戴上眼鏡,拿起皮尺,道:“請把裙子脫了。”

她本人即是李雪玲約的“老裁縫”,周馨若著手脫了衣服,她穿的是一件寬鬆版的連衣裙,自己也知道不脫的話是不好量的。近距離打量,周馨若才發現身姿窈窕的丁淑佳雖膚白,五官清麗,但實際上年紀已不小了,至少比她要大上二十歲的樣子,眼角的皺紋,鬆弛的面板,還有在染過的頭髮下新冒出的白頭髮,都說明丁淑佳是個老女人了。

但丁淑佳的魅力也有目共睹,總讓人感覺這個女人的一生有許許多多的故事,很想聽她講上很長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