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哪?發生了什麼?

她在絕望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諄清去哪了?他去哪了?急忙拿起手機,看到他給她發的微信後,衝出房間,跑到隔壁去找他。嚴諄清在睡夢中聽到敲門聲,迷迷糊糊開啟門,未來得及完全睜開惺忪的睡眼,付甜甜已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

“諄清,我好害怕。”

“怕什麼?”

“我怕你不要我了。”

這樣的話他以前不是沒聽過,聽過還不止一次,女人麼,總愛示示弱,撒撒嬌,以博得男人的憐憫,但他的心卻硬不起來了,任由她柔軟的身軀緊緊貼在他柔軟的身軀上。好半天,付甜甜緩了過來,可從跳舞機到房間裡的過程她一點記憶也沒有,便問道:“諄清,我沒給你丟臉吧?”

“沒有。”嚴諄清半字沒提她吐的事,一旦提了,不可不免地會引出許許多多的問題,夜深人靜的,他想安靜一點。

“那就好。”付甜甜把他抱得更緊了,隱隱地道:“諄清,我們做一下吧,很久沒有做了。”

她想到了一個新姿勢,他們還沒有試過,她謀劃著讓他痛快一下,如臨仙境。

嚴諄清沉默著,付甜甜當成了預設,飛快地脫掉了裙子,終於可以展示精心準備的心機之物了,好開心,她搔首弄姿,像人體按摩器似的在嚴諄清身上磨蹭。

嚴諄清輕輕推開她,平靜地道:“我晚上睡了別的女人,做不動了。”

付甜甜生生地吃了醋,按照正常男女交往間的邏輯,得知被“綠”了,不扇巴掌,不鬥毆,最沒骨氣的,也會扭頭跑掉吧。

但付甜甜不是一個普通的女生,或者連普通的女生也不如了,她的回應,叫老道的嚴諄清也錯愕不已。

她說的是:“那你歇著,我來做。”

不管嚴諄清同不同意,她捧著他的臉就開始吻,她想的是別的女人技巧有我好嗎,她們有我厲害嗎,有我會伺候男人麼,不行,她要佔有他,讓他臣服於她妖媚的魅力,欲罷不能。

是的,在這個孤寂的夜晚,顧不上考慮倫理道德了,顧不上計算付出和收穫的比例了,她不管,什麼都不管了,她只要他!要他!也要自己的命運!

嚴諄清的心顫動起來,一個漂亮的女人,為什麼能不自重,不自尊,不自愛到這種地步。她又不是窮的吃不上飯了,又不是走投無路了,她是“愛”他嗎?

嚴諄清不是懷疑,而是壓根認為“愛情”這個詞跟他們兩人就不搭邊。

他需要靜一靜,欲推開她,但她把他摟得太緊了,他不得不使上點力氣,然而一用上力氣,帶給付甜甜的感覺就變了,她理解成了純粹的拒絕,對她這個人的拒絕。

付甜甜身著暴露地站在那,悽悽楚楚的,為透過肢體動作來減少一點悲傷,她一會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會用手去捋頭髮,但始終沒去穿上衣服,天還沒亮,不到最後一刻,她不甘心。

而她瘋狂的倔強叫嚴諄清愈發不好受,談不上難過,就是不好受。他坐在床邊,靜了一會,道:“甜甜,那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付甜甜沒說不穿,但也沒動。

嚴諄清便去把她的裙子撿了起來,著手給她穿上,付甜甜沒抗拒,但她用任人擺佈的僵硬來表達了對他這個舉動的不認可。

“看過大仲馬的《茶花女》嗎?”嚴諄清問道。

付甜甜沒指出他把作者都說錯了,他現在在她的眼裡怎樣都是好的,她也坐到了床上,道:“看過。”

“瑪格麗特和阿爾芒瘋狂的一夜,你有印象嗎?”

“有。”

“所以尋常男女之間最多的是平平淡淡,太瘋狂的,意味著的是離別。”

付甜甜忽的生出驚喜,她沒料到嚴諄清是這般考慮的,而她所謂的瘋狂,不正是為了追求平淡麼。

他從沒和她談過文學,未曾想一談即一鳴驚人,與其說他用名著中的橋段把她說服了,不如說她願意聽他講動聽的話,只要不是傷害她的,她都覺得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