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陽澄湖的度假村(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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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逢人便問,好不容易顛進來,嚴諄清未關心一句“你是怎麼找到這的”,或者“路上好開麼”,他的眼神還天上地上、南邊北邊的遊離,就是不肯停在她的身上,細細地品賞她一番, 哪怕只有一秒鐘,而付甜甜為了他,塗一根睫毛的時間都不止一秒。
他給付甜甜的感覺是,彷彿是他花錢嫖娼,招妓上門,老子付了錢的,你他媽的還跟老子裝純潔,耍清高,不就是個倒貼上門賣的麼。
就是這樣的感覺。
但她仍無反應,確切的說,是仍無崩潰的反應。
她還想著那個念頭: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來了”,她微笑道。
嚴諄清即領著她往裡走,他揮了一下手示意往哪個方向,極具紳士風度的,像是主人招待前來的客人,並沒碰她,兩人保持著半隻胳膊的距離。而相比方才的舉動,他這麼做讓付甜甜感受到了尊重,也讓她心裡好受了點,而好受了點就跟好受了很多似的,她竟生出了某種歡喜。
憑她以往聰明的頭腦,她定是能咂摸出一些不對的,他們同床共枕多少次了,滾過多少次床單了,他還對她這般生分,這哪是一段感情良性的發展趨向。但今天她倒丁點沒意識到,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已把自己不知低到了什麼地方,丁點沒意識到她的自信只剩面上的了,不在骨子裡了,她並不清楚自己的愚鈍。
進餐廳的長廊裡擺放著一排的魚缸,是供客人挑選,現殺現燒的,可魚兒哪預料得到將要面臨的命運,在水裡歡快地游來游去,吐起一長串的泡泡,像節日慶典上放飛的氣球,喜氣洋洋。
一如付甜甜歡快的步伐。
她好奇地四下打量,門框上方粘著工藝品螃蟹,門柱上一副對聯:不是陽澄湖蟹好,此生何必住蘇州,付甜甜恍然大悟,噢,怪不得呢,這裡靠近陽澄湖,可現在並不是吃蟹的季節,雖說“六月黃六月黃”的,但真要正兒八經用螃蟹來招待客人,江南人向來都會等到金秋十月的。
那為什麼放在這裡吃呢?跑這麼遠的路?商場上的人情往來文化,付甜甜多少懂一些,有一種即是:就近原則,要招待的人,或者是被招待的嚴諄清本正好在附近。那如果是嚴諄清住在附近,他待在這地方幹嘛呢?來談生意?還是為了女人?
付甜甜的腦海裡閃過一連的問號,但她沒打算問出來,不過她想賣弄一下自己的文學功底,內外兼修,才貌雙全,不管在男人還是在女人眼裡,都是對一個女人至高的評價。
“諄清,你知道這副對聯是誰寫的嗎?”她嬌滴滴地問。
嚴諄清茫然了一下,他壓根沒注意到有什麼對聯,他想著付甜甜能看懂什麼對聯。她身體的味道他嘗過了,一如這世上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要膩的,也會覺得其實就那樣吧,食色性也,三者放在一起,除了是人類最原始的需求,恐怕也因為這三者有相通,可以對比之處吧。
吃遍天下的美食,多睡幾個女人,帶來的驚喜感有時是一樣的。
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兩人一起暢遊園林,付甜甜的一番高雅講解所帶來的驚豔感早已蕩然無存,硬在腦子裡回憶都回憶不起來當初的感覺了,不過,核心點是,那時他還沒嘗過她的味道。
這才是關鍵和奧妙。
而他對付甜甜的態度變化,除了剛開始的新鮮感一點點喪失了,更深度的,是他把她這個女人徹底看穿了:虛偽,虛榮,虛的不得了。
以為自己是大才女麼,切,他在心裡不耐煩地哼了聲,但嘴上道:“不知道。”
即便知道,他也會說“不知道”,說這三個字比說其它任何話都省力。
付甜甜沾沾自喜道:“這是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所作,湯國梨雖出身於烏鎮的平民之家,但她有大丈夫氣概,是近代女子先驅。”
嚴諄清一笑,笑得很乏味,章太炎、湯國梨是誰,他根本不知道,也沒有興趣。
但這乏味的笑看上去竟是溫柔的,付甜甜誤當成了鼓勵,繼續道:“我最喜歡湯國梨寫的一首詩《酒興》,興酣落筆書無法,酒後狂歌不擇腔;一任旁人窺冷眼,自扶殘醉倚晴窗,諄清,你想象得出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寫的麼?”
嚴諄清不以為然,但聽詩裡面有“酒”,便道:“待會你幫我擋擋酒,我這兩天胃不好。”
“好啊。”付甜甜是真心實意的。
餐廳前有方小池塘,上面搭了一個小亭子和一座兩三米長的小橋,橋下面荷花正盛開。在江南,但凡有點水的餐館,都愛佈局成這副模樣,處處可見,見怪不怪的景色卻是付甜甜百看不厭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粉白色花朵在夕陽中倒映出撒金色的光,蜻蜓落在花蕊中,靜謐的江南黃昏,叫她陶醉。
她一腳踏進大門,去迎接她對自己命運的操控,陶醉感瀰漫全身,似乎在今天晚上成敗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