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忙要去推他,這裡也算是公共場合吧,這樣成何體統,但代汝不管,他什麼都顧不上了,雙唇相碰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一朵花,正盛放在懸崖邊上。

路璐羞到不行,於是想找一個話題來儘快讓他倆分開,靈光一閃道:“你看到網上登的我倆照片了嗎?”

“唔。”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覺得挺好的。”

“那……”路璐想問的是難道對你沒有不利的影響麼。

“好了,別費腦子了,會變老的,我希望你在我這裡沒有逞強和委屈,只有快樂和幸福。”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他這如冬天的爐火般溫暖的表白,他又道:“新律所我給你找好了,要去就去大所,那種小所我們還不稀罕。”

路璐的肩抖了一下,他這麼做,不是違背了她“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宣言麼。

但他卻說:“你在外面做你的大女人,在我這,你就是我的女人,我有責任保護好你。”

路璐的心徹底化了,緩緩閉上眼睛,後果,等要自負的時候再去想吧,現在就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天上飛過了幾隻鴿子,一會兒,又飛來幾隻鴿子,看雲時,雲裡都是他的影子,看更遠的雲時,他似正在朝她走來。

蝶子在格子間裡呆坐良久,今天沒“摸魚”在手機上研究晚上給孩子做什麼好吃的,實在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太想給自己一點放空的時間了,晚上帶孩子出去吃吧,讓孩子也開心一下。

她完全沒料到,哭了好多遍,無數次強忍住悲痛和絕望才寫完的劇本,居然拍出來這麼一部溫情的片子。溫情到她都懷疑是否是她寫的,“為什麼要這樣拍呢?”觀影后,她特地請教了一下導演,導演回答的是“人都需要寄託,太殘酷的真相,會剝奪人性中一切的幻想,大家不喜歡。”

大家不喜歡,假如生活都是大家喜歡的樣子,那誰為歲月靜好負重前行呢。

膚淺,她賭氣地道,而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

他的她來了,和照片相比,真人漂不漂亮的實難去評價,再說了,蝶子認為不漂亮不管用,代總的女朋友,大家都覺得漂亮的很。人到中年的女人,對女孩子的第一眼印象往往是:年輕,真夠年輕的,走起路來帶著風,而不是覺得那風很累贅,

除了這一點,蝶子注意到的還有他們的纏綿。

代汝到底是多愛她,旁若無人地調情,眼裡完全容不下第二個人,他彷彿也變得年輕了,和這個年輕的女孩一般大了,他們多麼的般配。

蝶子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她祝福他們,是的,她希望他們能夠幸福,白頭偕老,舉案齊眉,比翼雙飛,但為什麼,為什麼想到祝福他們,心裡面會如此的難受,她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

她不承認自己是。

她剛坐在他的斜後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向他對她的無視裡注進了傾世的柔情,她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淚,半滴淚,當大火燃燒起來的時候,他哭了。在黑暗昏黃中,怎麼發現他落淚的呢,那確是他的眼淚嗎,還只是她無謂的空想。

她不承認那是空想。只不過到了,她成了在東京街頭,眼睛微笑成月牙的赤名莉香,從頭到尾都在笑,哪怕她的完治,永遠都不再是她的完治了。

但他為她哭過了,就行了,對嗎?

他的眼淚,足以來慰藉她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