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的計劃,路璐不配合,等於白瞎。再白瞎也不能喪氣,代汝望了一眼手錶,時間不早了,可看路璐現在這一點就炸的炮仗樣,得把眼前的矛盾儘快處理才行。

怎麼解決呢?他自己跟她說晴雅的事嗎,怕沒個輕重,說輕了,解釋不了,說重了,怕路璐有想法,還是叫馨若來解釋吧,讓李雪玲去接她。

早晚要攤開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吧。

他思考著如何介紹周馨若的身份:“璐璐,我.....”

“你走吧,沒什麼好說的。”

“你這是要回城嗎?我把你帶回去?”代汝也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來。

“不必了,你的豪車我們坐不起。”

“能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前兩天還好好的,你今天就這麼決絕地要把我拒之門外。”

代汝小心地說著,而她始終背對著他,根本不要聽他的廢話。

還有什麼說頭,他們之間說的還不夠多嗎,浮於皮毛的解釋還少嗎。

“你走吧,你來找我就是個錯誤。”

代汝傷心不已,而中年男人的憂傷向來只是不為人知的暗流湧動,他輕聲道:“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有需要打我電話。”

路璐面朝窗戶,滾下一滴淚珠,她看著他走出了院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將被子蒙到頭上在床上來回滾,自己憋自己的氣。

“路律師,你這是在幹什麼呢?你沒事吧?”

路璐聽到這個陌生而又有點熟悉的男聲,急的去扯被子,被子絞成了麻花,扯不開,還是男子幫的忙。抬頭一看見是代汝的司機,崔銘生的表弟汪晨子,臊的滿臉通紅,邊理衣服邊問:“汪先生,有事嗎?”

“不是我有事,是代總有事。”

路璐偏不問他怎麼了。

“以我的身份吧,有些話說了不合適,但你是盛華的法律顧問,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是,我們從無錫開過來,開了快三個小時才到你這,特地請你,還請不動,你說你這法律顧問做的,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你是說代汝來找我,是為了工作的事?”

“那是啊,我這兩天都陪代總加班呢,在談一個大專案,忙死了。”

感情歸感情,工作歸工作,既然這樣,那她甩臉子給誰看呢,問道:“要去哪?”

“和代總的合作伙伴吃頓飯,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的嘛,要靠你這個大顧問把關。”

路璐徘徊了,晨子趁熱打鐵道:“路律師,我們走嗎?”

好吧,她點點頭,汪晨子還不知道她是崔銘生的同學,但路璐看他的態度已跟上次不同,把他當自個表弟了,他的話她聽的進,兒女情長不是生活的全部。

兩人下樓到了車邊,代汝等候著,給她拉開後車門,護著她上了車,自己卻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一路無話。

行頭自然也沒買,她穿的是週五穿過來的日常通勤裝,奶白色的真絲中袖上衣,卡其色九分西裝褲,黑色寬頭皮鞋,為了工作的話,這一套無功無過。而代汝的目的是讓她在眾人前亮相,如此裝扮就顯得有些寒磣和小氣,好像是他捨不得花錢似的。

但她肯來,他已是莫大安慰,他嗅著從她身上飄出的清雅香水味,回想她方才那股蠻橫勁,一個人偷笑。只要她在身旁,他可以什麼都不要了。

路璐瞥兩眼窗外,瞥一眼代汝,再瞥一眼自己的腳尖,靠眼珠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來打發冗長又短暫的時間,一遍遍地默唸:“為了工作,都是為了工作,一切為了工作。”

就是為了工作!

天色徹底黑透,汽車駛進一個深宅大院,停在了曲徑通幽處,代汝先下了車,給她開啟車門,道:“小心碰頭。”

他沒伸手,倒是有個男人扶了她一把,相當紳士的動作。

直起腰時,目光所及處是三個中年男子,都和代汝差不多的年紀,他們沒顧上她,和代汝一頓商業性的寒暄。趁這個空隙,路璐仔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園林的格局,山環水繞,一景連著一景疊迭,但又散發著私家住所的氣息。

燈火通明,照亮了小山頂上一座涼亭,涼亭裡擺著一架古琴,琴邊上搭著一件女式開衫,假山旁有輛兒童腳踏車,不遠的地方,幾個孩子正在草地上的遊樂設施裡玩耍,笑語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