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角流下一行淚,在和一個沒有結果的男人的男歡女愛中。

雖然她曾以為,在酒吧裡與他的初初相見,是她的極速心動,也是他的,她不在乎他是誰,來自哪裡,有沒有錢,她只想跟他走。

於是她也不知道,眼淚是為鄉愁流的,還是為自己流的。

這大概就是樂極生悲吧。

而她堅定地認為,這次的“出軌”,是真正意義上的靈肉結合,能算出軌嗎,不能。

況且她對外把嚴諄清稱作男友,他對外怎麼稱她的呢,她又沒見過他任何的親朋好友,天曉得。

他現在倒不提跟他父母見面的事了。

付甜甜伸手到包裡摸了一下香菸,把思緒拉了回來。

“那也是別人的隱私,小心人家去告你。”路璐嘮叨道。

付甜甜心虛地擺擺手:“不怕的。”

她想的是即便嚴諄清不愛她,也不會棄她不顧的,她為他拼了命,萬一她出了事,他能袖手旁觀麼,要是他不管,她撕了他。可願景是美好的,現實是趙氏集團因醜聞而捲入了爭議,嚴家成了既得利益者,還有可怕的一點是,付甜甜後來仔細推敲下,根據嚴諄清平常的言辭,他應該在認識她之前就知曉趙夢石了,那他在聽說這個名字時,還表現出一副第一次聽到的樣子。

現在嚴諄清的生意又有了起色,除了那天雷電暴雨時,兩人有了那麼一次罕見的靈魂交談,後來的交流都在床上,是無聲的。嚴諄清每回都把她掐的生疼,每回都把他自己消耗到精疲力盡為止,他對她身體無窮的慾望,有時會讓付甜甜產生一種念頭,他對她這般的依戀也還行,精神戀愛就不要了吧,只要他不離不棄,就夠了。

他們的感情,一點也不純,不純的愛能催生出勇敢麼,去他的吧,付甜甜才不要,也不敢思考命運的哲學。

“你們是不是認為我想把洛飛搶回來?其實不是的,我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噘起嘴巴,把腿橫放在崔銘生的椅子空當裡。

“你男朋友嗎?”路璐問。

“沒錯啊。”

“你男朋友怎麼能讓你幹這種事呢。”

“那你男朋友就是好人啊。”

崔銘生調和道:“好了,好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那我們也別為他們爭了。”

“男人沒好東西,但我還是想為男人生孩子呢,銘生,你介紹的中醫我去看了,醫生人挺好的,開的中藥我也在喝,我想把身體調理好,生個孩子。”

“我這還不算前車之鑑,男人不管的話,生個孩子累的是你自個。”

“看別人清醒,看自己糊塗。”路璐嘆道。

付甜甜點點頭,話題越聊越晦澀,不過彼此心裡也都有了些底,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將來想做什麼。

該死的愛情。

周寧的飛行旅程是在極度的躁和煎熬中度過的,臨時跟領導請了假,領導沒說什麼,畢竟他很久沒回過家了,無可厚非。但他倒希望領導能說點什麼,最好下來個緊急工作,別允許他回來。

那樣也許他就能踏實地賴在新疆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策馬奔騰,風吹草低見牛羊,和新交的朋友對酒當歌,享受一個人呼吸暢快的世界,沒有什麼比在忙碌一天後的黃昏,找塊草地,縱容自己喝點烈酒,欣賞如圓盤的落日,被從地平線冒出的黑夜一點點撕成碎片更為悽美的了,彷彿在親證某樣東西無可奈何和蔚為壯觀的消亡。

而他是從什麼時候想從家裡逃脫的,是開始想咒罵愛情的時候。

走之前行裡各級領導都找他談話,徵詢他的意見,孩子小,父母身體不好,愛人工作也忙,他平常和同事的閒聊,領導也是有耳聞的。領導的意思是他這次不想去的話,可以先讓別的同事去,等以後孩子大點了,他肩上的擔子輕點了,再追求進步也不遲,再說了,在行裡同樣也能進步,優秀的人擱在哪都是塊金子。

但周寧口口聲聲直表示沒問題,他能行,為了大家,小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他說他都處理好了。

他恨不得握住領導的手連聲感謝“救命之恩”,再不找機會從家裡逃出來,他要精神失常。

他知道有的同事們在背後議論他為了爭名奪利,老婆孩子都不要了,野心大著呢,心狠著呢。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周寧才不跟這些滿足於“位子”和“票子”的俗人計較,他才不在乎別人口中所謂的“回來會提拔”“提拔會很快”,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工作能力已有目共睹,從毛頭小子長成管理者,運籌帷幄,心中有本帳,看清了,也看明白了,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