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不與眾生為伍(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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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艾有錢,可阻止不了她和大家的疏遠,學生時代,大家都還純真,是很灑脫的,不曉得去聽“言外之意”,便覺得錢艾這人“裝”,特別“裝”,她不愛跟大家來往,大家也就漸漸地不理她了。
但付甜甜也說過,錢艾和路璐長得有點像,神似。路璐每回都反駁:“神似個頭啊,還是錢艾漂亮。”
錢艾的漂亮是“傲慢”的,她的母親更甚。
有次她母親到學校來,全班的男生都來看她風華絕代的媽媽。路璐至今仍記得她母親穿了件黑色旗袍,胸前繡了只露出尖牙的貓,踩著十幾厘米高的高跟鞋,嘴裡叼著煙,走在大學校園裡,甚是扎眼。
按說穿旗袍的女人顧盼生輝,不管男人女人都要多瞧幾眼,而錢艾的母親,男生們看是要看,可看一會就怕了,吐吐舌頭,一群毛孩子自動給她讓路。
有其母必有其女吧,錢艾本性叛逆,也敢叛逆,事倒沒惹,只是大一一年就換了十幾任男朋友,大二那年,據傳聞,她在火車上遇到了一個ABC,一見鍾情,兩情相悅,書也不想讀了,執意跟定男方,為愛遠走。
令人稱奇的是,她媽媽居然同意了,代她來辦的退學手續,後來錢艾再沒來過學校,與她們三人也無聯絡。
同樣是人生,這是別人的。同樣是青春,這是別人的。同樣是愛情,這是別人的。
哎。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洛飛發的。
洛飛問道:“你還好嗎?”
路璐沒回。
他又問了一句:“是付甜甜乾的嗎?”
路璐回了個問號。
“趙夢石被毀了,我們離婚了。”
“你這是想讓我幫你打離婚官司?”
“不是的,我想告訴你,我自由了。”
路璐怔住了,沒接他的話。公交車駛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村裡,下了公交車,她和幾位不相識的乘客在路燈的昏黃中上山下山,晚風香甜,蟬鳴低訴,叢山花草在月色裡現出朦朧明亮的輪廓,婉轉而動人,撲騰一聲,鳥兒掠過枝頭。
這樣的夜聚集了江南夏天裡所有的美色,閃爍的每一顆星星都是心動的訊號,猶如在靠鴻雁傳書的年代裡,那含蓄而炙熱的思念。前後都時而有人經過,她抬頭望見那間和代汝相遇的小木屋,木屋裡亮著燈,同是黃色的燈,似有人影移動。
她一邊幻想著那人會是代汝,一邊腳步沒有停,有一種既嚮往,又害怕,既盼望,又焦慮的意思,在難以言狀的複雜情緒的支配下,終於到了路同舟的店裡。夜晚的店裡客人更少,三三兩兩的客人在看書,喝咖啡,頻繁而緩慢地試衣服,試了一件又一件。
他們都像是住在附近民宿裡,週末度假來著,晚上沒處去了,只能到這裡來消遣了。一位客人已試了一堆衣服,店員大概煩了,找了個藉口離開了,這位客人又試了一件類似漢服的長袍,不會穿,頭扭成了撥浪鼓,也沒人過來幫她。
路璐走過去,幫她把帶子繫好,店裡出售的衣服,路璐都研究過了,款式都偏小眾,雖然挺好看的,但挑氣質,挑膚色,挑個頭,鼓搗了半天,客人對著鏡子轉了一圈,不滿意,又得脫了。
所以說,路同舟哪是在開店啊,分明是在用燒錢來承載她的理想主義。
路璐問一個店員路同舟在哪,店員回她道:“那位畫家來了。”
哪還有別人,就是代汝的舅舅唄。
路璐走到樓上的會客室,將臉貼在玻璃上,透過麻質的裝飾窗,隱約看到路同舟和陳伯相對坐在茶桌旁,煮茶器裡白霧嫋嫋,她母親在水汽後面抹眼淚。放高利貸的把她們逼成那樣,也沒見她母親掉一粒淚珠子,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路璐下意識地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