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路璐在心裡罵道,拿起化妝包,一聲不吭地出了辦公室。

“有婚外情的就是渣男?我不同意你們律師的觀點。”陳潢又咬住邱斌。

邱斌聳聳肩,這個前任,讓他對路璐對於另一半的品味產生了擔憂。

路璐躲到了所裡的茶水間,接了杯咖啡來喝,抿了一口,酸楚楚的,難道是換咖啡品種了,還是她今天的味覺氣到失靈了。

她懊惱地把杯子丟到一旁,咬牙切齒陳潢對她的薄情寡義。當初他們分手時,陳潢也沒急成這副德行,甚至連挽留她的話都沒講一句。

兩人起始於大學裡的相識相吸,一直相濡以沫到畢業後找工作。路璐那會做公司前臺,頭頂上就是監控攝像頭,不敢在上班時間大肆看手機。而陳潢進了一家工廠做行政人員,廠裡用加班工資為誘餌鼓勵員工加班加點,對於出身貧寒的陳潢而言,跟愛情相比,當然錢更吸引人。

於是他的狀態一直是上班,上班,上班,沒辦法回電話,沒辦法回電話,沒辦法回電話。路璐自尊心強,不願老巴著去聯絡他,結果是不得不跟著單身,單身,單身,習慣單身,習慣單身,習慣單身。

終於有一天,連她也不記得他們多久沒聯絡過了,四個月抑或半年,直至一年,他們就這樣在時間行進的長河裡,徹底斷了聯絡。

平穩而詭異的分手,連“再見”都沒道,跟結婚沒辦酒席一樣的,這個手分的沒任何儀式感。

沒波瀾,不代表沒傷害。

之後,她哭哭啼啼地在三姐妹的聚會上宣告分手的訊息時,付甜甜還笑她為了陳潢打破了地域差異,衝開金錢的界限,耗費青春,付出身體,到了屁也沒撈著。

她當時不以為意,嘲笑付甜甜庸俗不堪,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說辭為陳潢解脫,什麼現實無奈啊,什麼學生時期沒把感情地基打好啦,總之一句話,她努力去證明:陳潢愛她,可是迫於各種各樣,形形色se,無可奈何的壓力,沒辦法啊,只能放棄她。

放棄了,誰說就是不愛了。

真是一個傻子啊,路璐抓狂地撓撓頭,為青春年少時的自以為是,自戀輕狂。

“你跟你前男友是怎麼認識的?”邱斌假借泡咖啡,湊了過來,八婆果然是八婆,嗅覺靈敏,見縫插針。

路璐白了他一大眼,想到第一次仔細打量邱斌時的場景,他完全不是今天這般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那天大她一歲的他穿著白色的短袖和藍色的運動褲,一頭小綿羊似的捲髮,肩膀壯碩,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明晃晃的,跟個純淨陽光的大學生似的。

看吧,她看男人的眼光差到跟失明沒啥區別了。

“路律師,你和你前男友是同學?”邱彬以為她剛剛沒聽到。

路璐沒吱聲,思緒卻不受控制地被拉到了楓葉聯翩的大學校園。

那會在小縣城裡長大的付甜甜,對另一半的嚮往是櫻木花道或者流川楓,而沐浴在江南水鄉陽光下,時不時受音樂會和舞臺劇薰陶的路璐,在情竇初開時愛的則是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有巧克力色的頭髮,瘦瘦弱弱的,帶著憂鬱氣質的大男孩。

陳潢讀書時話特少,非常安靜。他高瘦,面板蒼白,上課時最早來,下課時最晚離開,獨來獨往,孤僻到足以吸引路璐的注意。

路璐迷上了他的神秘感,一旦涉入,便難以自拔,總是默默而刻意地陪他坐在教室裡。兩人第一次交談始於一個悶熱的午後,陳潢熱到不行,環顧四周,見唯有路璐在,走過來禮貌而輕聲地問:“我能開空調嗎?”

路璐報以微笑,極盡江南女孩渾然天成的溫柔。汗水順著他斂笑的眼角向下流,這個羞澀的男生抑制不住情意萌動。

歲月如花,往事如夢。

“路律師,路律師......”邱斌在她眼前晃動五指,不依不饒。

煩透了!

“你指的是哪個前男友?”路璐懟他道。

邱斌一愣,原以為她的情史是江南清澈的雨,未曾料是歷史悠久的大運河。

涉世不深的女生認知淺,容易被別有心機的男人矇蔽了眼睛,那樣的男人能圖姑娘家什麼,無非是饞身子。

邱律師見識多,膽子大,他決定去拯救和獲得路璐,為自己對她的一見鍾情努力一把。

“路律師,我分你點案子,我們一起幹?”

他脫口而出這個醞釀許久的預謀,如果他倆朝夕相處,齊頭並進,許會日久生情,那便是天賜良緣吧。

“我非得答應嗎?”

被她拒絕了,邱斌嚥了口口水:“把婚外情的案子給我辦吧,我換你兩個案子,怎麼樣?”

“想什麼呢,你當小孩子玩過家家啊,我同意,當事人還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