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總讓她覺得,這人與前幾個都不太一樣。外表雖比他們更無害,芯子裡卻透露著危險的訊號。

就像是……手上沾染過人命的那種,獨特的血腥味。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祝醒春。

陸知行唉了一聲,只是眨眼,雪白的衣裳就出現在雪霏眼前。

他個子太高,此刻陽光又奪目,在雪霏的角度,只能透過陰影,看到他勾起的嘴角:“雪姑娘畢竟一手好技藝,不好好重視這手上的小毛病,過幾年可是要吃虧的。”

表情信誓旦旦,說的話也找不出什麼錯漏,雪霏挪動了幾下步子與他拉開距離,保守問道:“陸公子有何見解,不妨細說。”

陸知行不慌不忙地說:“在下不才,對醫術頗有幾分興趣,尤其擅長治外傷,可以為姑娘瞧上一瞧。”

他對上雪霏似笑非笑的眼,拖著腔調悠悠道:“對了,不收診金。”

醫者無男女,雪霏思忖了一下,看向毫無動靜的屏風後,點了點頭,衝著底下施禮道:“抱歉,暫時失陪。”

後院。

雪霏一掀袍尾坐下,將手搭在小廝送來的軟枕上,陸知行微笑,刻意單膝蹲下,以一種臣服的姿態,從視覺上矮了她一頭。

隔著帕子把脈過後,他沉吟了幾息,道:“都是些長年累月積攢的舊傷,今日姑娘用勁又太過,筋脈撕扯之下,才會引發酸脹。敷一貼小生獨家制作的軟膏,休息片刻就好了。雖年份已久,可姑娘若精心養護,也不是沒有完全根治的可能。”

“是嗎,多謝。”雪霏面上不露聲色,陸知行又摸出一塊雕花的令牌:“我既與姑娘有緣,便索性幫人幫到底。拿著這個,去東街的善頤堂,會有夥計明白姑娘的來意,給你備好藥的。”

這人竟然是揚州第一大醫館,善頤堂的大少爺?仔細想想,那個留著山羊鬍子,神神道道的坐堂大夫似乎也是姓陸……

事關自己的健康,雪霏謹慎地接過:“我與公子在今日以前沒有交集,公子卻幫了這許多,我竟不知應該如何回饋這份恩情了。”

陸知行搖了搖頭:“倘若連治病都要講究人情債,世上得添多少諱疾忌醫的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雪霏只好應了句是。但陸知行也沒讓兩人間的氛圍冷卻下來,輕飄飄地轉了話題:“雪姑娘手傷暫愈,不知是否還要去前面一比高低?”

雪霏聽後,不服輸的勁使她立刻打起精神:“我還欠公子一局,自然要比。”

陸知行一笑:“我是個行醫的,論畫技定不如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手下留情,讓我制定一盤規則?”

雪霏雖然不解,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自覺不懼:“我第一次做東,許是有些疏漏,正缺的就是吸引人來看的新鮮手段,還請公子指點一二。”

陸知行沒說話,只是示意她先回到臺上一觀,雪霏只投過去一眼就瞭然,果然,她走後,還站在原地的人頓時寥寥。

“他們原本都是圖個樂趣,想看看姑娘你有多大的本事。若是畫技不精,他們便有理由對你大肆嘲笑。可如今他們已經見了本事,沒臉再多待哪怕一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當然是能跑多遠就多遠。”

雪霏面色有些憂鬱,顯得俏麗的臉龐更生動了些。陸知行卻氣定神閒道:“可我有一計,能比剛剛的人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