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棠看著他,不知該不該說當年的事,該不該問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父親的死因,是不是因為感恩才這樣關心我的。

可說明白了,又能如何?

想到此處,不由得一嘆。

褚彧望著他的眼睛,試圖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卻有種雲山罩霧的疏離感,感覺眼前的人離他遠了些,比昨日在樹林裡還要難以琢磨。

他心中不由得慌亂,忙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你昨日完全不是現在這樣愁眉苦臉,若有急事,可以與我說清,我幫你。”

如果不是旁人的事,而是與他相關,那就更應該說清楚,以免誤會猜忌,他最煩這樣。

沈玉棠避開他探究的炯炯目光,拿了塊花糖酥咬了口,咀嚼幾下,往日吃著很甜的花糖酥,這回吃起來卻感覺寡淡無味,聲音清冷地說著:“是生意上的事,我今早見了虞家的人。”

“虞家?是那皇商?”

褚彧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答案,接著道:“他們想要你做什麼?”

他率先想到的就是傳聞中富可敵國的皇商虞家,當年,他與虞家的人結了不小的樑子,背後那道差點要了他命的傷就是虞家那個最強的護衛首領砍的。

不過,最後活下來的還是他。

虞家的人行事霸道,雖然明面上光鮮亮麗,但只要他們想要的東西,總能落入他們手中。

沈玉棠將荷葉雞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一面回道:“他們想要我交出去蕪的方子,我沒給,那個虞公子看起來不像善茬,我擔心他會做手腳,正發愁該如何應對。”

她還是選擇避開那件事,就這樣吧,侯府也不欠他們的,褚彧對她想必也是感恩多些,說明白了,兩人日後反而不好相處。

褚彧放下心來,原來是為了這事煩心,不是鬧他那奇怪的脾氣,不想搭理他之類的。

這事就好辦多了。

他拿著荷葉雞撕下一塊雞腿,遞過去。

看著那泛著油光的雞腿,沈玉棠搖頭說:“不吃。”

原本這類吃食,是不允許出現在她書房的,會將書房薰染出油油膩膩的濃重味道,還會讓她的書案書本沾到油沫子,這對她來說是絕對不行的。

可面對褚彧,她實在拿他沒辦法,早先就說了好幾回了,他偏不聽,說不吃好會沒精神,沒精神就看不進書,一肚子歪道理。

褚彧勸道:“你吃完,我告訴你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虞家的人,我熟得很。”

沈玉棠抬眸瞧了他一眼,不為所動。

褚彧又道:“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眼底還有些烏青,顯然昨晚上沒睡好,吃個雞腿補一補,等有精神了,再說虞家的事。”

聽他說自己沒睡好,沈玉棠立馬想到晚上那個瘮人的夢,想到他如怨婦般接連質問的話語,再看他帶有期盼的目光,還是輕挽了下袖子,拿過那隻雞腿。

手指頓時沾上了菜油,滑膩膩的。

吃了一口,味道比廚房做的要香些,口感細膩,肉質鬆軟,還有地黃類的藥香味。

“味道好吧,我在西街買的。”褚彧扯下另一條腿啃起來。

“尚可,但我絕不會再在書房吃了,你也不許再帶進來,看桌上的印子。”沈玉棠指了下之前放荷葉雞的地方,一塊油印在紅木書案上甚是醒目。

“好好好,聽你的。”

褚彧滿口應著,但至於會不會照做,就得看他記不記得了。

見他乖順的樣子,沈玉棠臉上總算浮現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