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伯,將他面上的布扯下來。”

原本正襟危坐在側面的嚴伯,現在連坐都坐不穩,馬兒跑得太快,車廂又不斷鬆動,感覺下一刻車就要散架了,年邁的他雙手緊緊抓住車窗,看公子頃刻間將賊人擒住,實在騰不出手去扯那賊人的蒙面布。

“公子當心,他要伸手反擊了!”

看到揚起的手,沈玉棠以膝蓋壓了下去,“三更半夜,毀我馬車,害我受傷,無論是你自己闖進來的,還是被人打進來的,都別想活!”

她眼中劃過厲色,但說的話只不過是為了嚇唬對方,她雙手痛得厲害,怕一會沒看住就讓渾身血腥味的人反壓過來。

“是……是我……臨,臨川……”

褚彧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他也沒想到馬車裡的人是沈玉棠,在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下意識要抬腳將人給踹出去,但在看清這人的臉時,忙收了要抬起的腿。

想扯下黑布露出真容,又被其用力壓住雙手。

馬車外。

金虎看到了車內的場景——沈公子整個人壓在世子身上,兇狠地掐住世子的脖頸,好似要將其掐死一樣。

“世子!沈公子快鬆手,那是我家世子!”

他連忙上前幫車伕將馬硬生生拉停了。

在馬匹的嘶鳴聲中,沈玉棠聽到了金虎的喊聲,聽到身下略微熟悉的沙啞聲,連忙鬆開雙手,隨帶著一把拉下他臉上的黑布。

看著臉色漲紅咳個不停的褚彧,沈玉棠皺眉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說這話,從他身上起來,伸手去扶後面的車壁,還未怎麼用力,就聽到咯吱的聲音響起,三面車壁鬆散開來,朝著外側倒去。

她的重力都壓在手扶的那面車壁上,這一下沒回過神,順著那面車壁朝地面傾倒。

“當心!”

褚彧一把將他拉回來,一手朝上拍出,將快落下的車頂給接住,運起掌勁將其丟到一邊。

兩人此刻卻是肩挨著肩,緊靠在一起。

褚彧一下就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暗香,只覺得心曠神怡,如吃了蜜糖一樣,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就知道謙之白日裡說的只是氣話,竟連夜來找我。”

他心想著,沈玉棠肯定是進了他的屋子,見他將東西都拿走了,惆悵懊悔許久,便連夜乘坐馬車來找他。

沈玉棠眉頭微蹙,冷著臉道:“我不是來找你的,你切莫自作多情。”

褚彧樂道:“我知道你好面子,說那些來找我的話有些難為情,我都懂,也不用你說。”

沈玉棠懶得辯解,看他脖頸處的掐痕,有些許愧疚,道:“你去醫館,看看後背傷著沒?怎麼一身的血味?”

褚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道:“你看,你是關心我的,還非要裝那絕情的模樣,心裡就不難受麼,你管別人如何說,若有人再敢多嘴,我就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他們那是嫉妒你,你才學無雙,美貌無雙,人緣無雙,樣樣都好,難免有小人心生嫉妒,這種被人嫉妒的感覺你不早已習慣,只是這次的話難聽了些,但你也不能因此事就與我斷了多年……多日感情,太傷人了些。”

他說著又裝出委屈可憐的模樣,奈何沈玉棠聽他一陣嘮叨後,又不想搭理他了,側了他一眼,就悶聲站起來,跳下已經不成樣的馬車。

他還真在意此事,一見面就說個不停,她現在又狠不下心再說趕人走的話了,輕嘆一聲,往前走著。

嚴伯被金虎所救,穩穩落地後,緩了一會才穩過心神上前詢問:“公子,你沒事吧?”

沈玉棠雙臂發麻,怎麼會沒事,尤其是受力更多的右臂,還有些震痛,卻面無表情地搖搖頭:“馬車毀了,走路回去,先回家。”

褚彧追上去,道了句:“我與你一起回去,被人打了一掌,受了內傷,背上好像也插進了木籤子。”

沈玉棠看他捂著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平靜道:“你該去醫館。”

褚彧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家比較近,再說醫館都歇息了,大半夜的不好去打擾。”

不便打擾醫館大夫,倒是好意思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