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書架底部抽出一本老舊的書給他,這本書她已經很久沒翻出來過,摸著有些潮溼了,等放晴了,該將書房的書都搬出去曬一曬。

褚彧應了聲,接過書,翻看起來。

而在書桌一側,已經堆了一沓高高的書籍,都是這幾日,沈玉棠翻出來給他看的。

他算是發現了,沈玉棠的書房什麼書都有。

若是要看完這些書,一年半載都夠嗆。

沈玉棠撐著傘來到香室,再到一旁的房間,換下身上沾有水氣的寬大外衣,與髒汙的鞋子,之後才進位制香的室內。

香室四面都設有格窗,只蒙了一層不透風的薄布,在白日裡,就算不開窗,裡頭也依舊明亮。

左側是類似藥櫃的方格架子,成排擺放,格子裡全是性味不同的香料,外面貼了紙張,寫明瞭香料名稱。

而正中央處,擺著一方長桌,桌面上滿目琳琅,都是盛有香料的小瓷碗,再過去一點也是一張桌子,上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倒是旁邊放著一口水缸,角落裡還堆幾個瓷盆。

再往右邊,是一扇左右滑動的木門,那裡是晾香,儲香用的房間。

沈玉棠來到長桌前,取過之前研磨好的沉香、檀香、降香、以及甘松等香料。

這些都是幾日前準備好的,依照君臣輔佐的順序擺放在桌案上,讓它們香味交融,配伍成功,這樣一來,做出的香,味道會更為自然,主次分明。

而這次,她要做的是信香。

信香常用在清明掃墓,祭拜祖先時,用以傳達心中的那份敬意與追思,將活人的話傳給另一個世界的親人。

距離清明還有六日,她要做些信香,掃墓時用。

正在調配香材比例,就聽到扣門聲響起,聽敲門的輕重節奏就知道是誰來了。

顧不得手上沾染香料粉末,邊走過去邊道:“你不在書房練字,到這裡來作甚?”

褚彧聽到聲音,以為裡面的人騰不開手來開門,便伸手去推,卻感覺到一股阻力,透過光影一看,發現沈玉棠正以身軀抵在門口。

他沒再使勁,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道:“先生不監督我,我練字練不下去,聽玄兔說你在制香,想來見識一番。

你是要製作去蕪嗎?你上回說只要我能背下那些文章,就親手做一些給我,還未兌現呢。”

他還好意思說上回背書的事。

讓他回侯府背書,五日時間就背一本不足二十頁的書,上面攏共就三篇文章,他卻只能磕磕絆絆地將千字文給背完,其餘兩篇卻是一個字都不記得。

他記性那般好,只需稍微花些心思,就能將整本書倒背如流……想來那五日,他是連書都不怎麼翻看過。

那日說完程光頭的事後,她便問了他文章背的如何了,誰知是這樣一個結果。

次日,看到她給師父他們做去蕪香,這人也鬧著要她做一些,說他認真做學問,將文章背下,該有些嘉獎,她便同意了,本來就打算給侯府做一些的。

她剛應下,他就到書房將那本書從頭通讀了一遍,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全給記下了,嚷嚷著讓她做去蕪香,跟個小孩子似的。

沈玉棠隔著木門道:“你要進來也成,往左邊走,有個更衣室,先去那邊換了外衣和鞋子,然後從那裡面推門進來,防止將雨水汙泥帶進來了。”

更衣室與制香的房間相連,裡面有提前準備好的乾淨衣衫。

聽到外面的人應了一聲後,腳步聲就往左側去了,沈玉棠搖搖頭,繼續手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