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就是混跡在大興賭坊的程光頭,周遭的人都知道他心術不正,總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卻沒想到他深藏不露,還有這麼一手好箭術。

沈玉棠以劍架在他脖子上,挾著他往下山的路走去,一邊問道:“江修業讓你來此,難道就沒想過你會被我所擒,怕是將你當棄子了,我送你進官府,你只要將江修業供出,定會從輕處理。”

殺人放火,這可都是死罪,而程光頭無有背景,作奸犯科的事倒是沾了不少,若不將江修業供出,進了官府,他只有死路一條。

如程光頭這樣的人想來極為怕死,定然不願為了江修業丟了性命。

可程光頭聞言後,卻沒有多害怕,反而問道:“沈公子不留在香坊救火,卻到這山上抓我,不怕新香被燒燬?”

沈玉棠聞言,笑了下,道:“我瞭解江修業,一早就防備著他,又豈會將去蕪放在香坊等著他來毀香。”

下午時,玄兔將府上的護衛僕從全都喊來了,她尋思著這麼多人守在這裡,也算不得好辦法,索性,讓人將香坊重要的東西全給搬到別處。

剩下的東西,就算被燒燬,也容易搭建購置,算不得什麼損失。

正因如此,程光頭的火箭射入香坊後,火勢不大,一會就被滅了。

程光頭明悟道:“沈公子好魄力,好手段,偌大的香坊說搬空就搬空,還在這裡半夜巡邏,設局抓人,他確實比沈公子差些。”

程光頭口中的他,就是江修業,但他不會說出江修業的名字。

沈玉棠道:“我只是不想被他再算計了,倒是你,為何要聽他的命令做事,連這種事都做,就不怕被砍頭?”

程光頭道:“怕,但他當年救我一命,以性命償還,不虧。”

這倒令沈玉棠好奇了,江修業也有做好事救人性命的時候,想問仔細些,對方卻不搭話了。

而自始至終,程光頭都未曾提過江修業三個字,一副絕不鬆口的模樣。

走著走著,西北方向越來越亮,他們還站在山頂處,朝亮光處遙望,竟是起火了,熊熊烈火,照亮天邊。

北城的人,但凡沒睡的,都看到了這紅色火光,滾滾濃煙。

府衙那邊,已經開始張羅人手往起火的方向趕去。

江修業在院中拍腿大笑,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此情此景,當痛飲三百杯。”

江修文在知道起火的位置是何處時,當即來到大哥院中,聽到入魔般的笑聲,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拳砸在大哥的臉上。

“無恥之尤!”

打完後,盯著大哥瞅了許久,胸中壓著一股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發洩出來,很是失望地瞧了他一眼後,甩袖快步離去。

褚彧在屋內點了沈府送來的新香,伴著淡雅清香,費神地盯著書籍猛看,明天就要面對沈玉棠手裡的戒尺了,他連書都未曾翻看過,得抓緊了。

今晚,就熬一刻鐘,一口氣全背下來。

“聆音察理,鑑貌辨色……鑑貌辨色……”

“世子,起火了。”

“辯色……辯色後面是什麼……起火了,什麼起火了?金虎不要你說話的時候別說話,我正背書了,差一些就要背完了。”

褚彧合著書本,認真背誦,正在卡殼的時候,一直是隱形人的金虎忽然出現說了句話,打亂了他的思緒。

金虎提醒道:“後面是貽厥嘉猷,勉其祗植。”

褚彧:“原來是這句啊,我還以為是晝眠夕寐…真的好睏…唉……你怎麼知道?”

“這是啟蒙必學的,念過私塾的都知道。”

褚彧心裡不平衡了,原來這就是啟蒙的書,他的學問還不如念過私塾的稚童,那不成,確實得好好學一學。

“對了,你剛才說起火了,哪裡起火了?”

“看方向是沈府那邊……”

“你不早說!”

褚彧就近翻窗,到屋頂一看,就發現東面火光沖天,正是沈府那邊,但似乎還要往後移一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