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公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不想娶那葉家女,便想個像樣點的理由,這樣的理由拿出來真是……真是愚蠢至極!”

讀書人最好名,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但凡影響到名聲,都不會去做,可他這傻弟子卻反其道而行之,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羽毛。

怎麼就收了這樣一個不知為自身考慮的弟子,那葉家女肯定是不願嫁的,不然葉家也不會輕易退婚。

現在他這弟子是在做好人,用自己的名聲保住葉家女的名聲。

說好聽點是為他人著想。

說得難聽點就是傻。

但玉棠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收為弟子了,終歸與以往那些弟子不同。

想通這點後,陳獻公輕嘆一聲,又問:“你可有喜歡的女子?”

沈玉棠感到莫名:“老師怎麼問起這個?”

陳獻公不等他回答,道:“我一好友家有一女,與你甚是般配……”

沈玉棠還未聽完就感覺頭皮發麻,當即回道:“老師,弟子暫時不想這事,眼前還有件事需要查清楚。”

她明白老師是如何想的了,與葉家的婚事成不了,還可以娶別家女子,只要成了婚,這些謠言不攻自破。

老師這主意還真是簡單有效。

但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娶妻了。

剛擺脫完葉曦禾,可不想又踩進另一樁婚事裡。

陳獻公看了他一會,也不問他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的,繼續說:“我那好友姓謝,據說女兒生得貌若天仙,又是蕙質蘭心,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只是性子很烈,不過與你很相配。”

她連人都沒見過,怎麼就相配了,沈玉棠哭笑不得:“老師,這八字還沒一撇了。”

陳獻公篤定道:“到時候你見了,肯定喜歡,今日的喜酒沒喝成,下次一定得喝道。”

他早覺得葉家女性格太跳脫,與玉棠不合適,現在婚事取消,剛好給玉棠換個合適的。

這樣一想,退婚所帶來的影響也不全是壞的。

沈玉棠陪老師說了會話,被考教了一番學問,老師問的她都能說到點,甚至進行了延伸。

她喜歡思考,一道題,總能從不同的角度分進行析,要將所有可能都排列出來方才罷休。

陳獻公滿意地點點頭,道:“以你的學問明年考個舉人是不在話下的,我也不要你取頭名,甲榜有名即可。”

秋闈三年一次,兩年前老師就催她下場,被她以學業未精,家中事務未曾理清為由給拖延了。

這離下一次秋闈還有差不多兩年時間,老師又來催了。

陳獻公見弟子不做聲,哼了聲,不滿道:“看來老師有生之年是見不到你成為舉人了。”

沈玉棠連忙應道:“弟子是擔心考不中。”

她心裡苦啊,進考場需要驗身,那可是全身搜查,甚至衣衫都給解開了,別說考試了,考院她都進不去。

又不是小時候,身子未長開,加上十年前朝局動盪,童生試的考試也多有注水,查的不嚴,許多富貴弟子都是拿錢開路,進去隨便寫一篇文就能得秀才功名。

陳獻公自信滿滿道:“只要你不交白卷,不胡寫一通,定能桂榜提名。”

沈玉棠扯出一抹笑:“老師過譽了。”

陳獻公:“給你取字謙之是擔心你過於優秀,驕傲自滿,有讓你謙遜的意義,但你還年少,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不用壓著自己。”

幾句話下來,沈玉棠無奈答應明年參與秋闈,她現在是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明年,指不定會出事無法前去考場,比如重病在床連筆都提不動。

陳獻公將該叮囑的都叮囑了,才滿心滿意地離開沈府。

留下愁容滿面的沈玉棠,下個月還是得去天府書院,本以為只要她能將老師出的題都答對,就可以不用去書院,誰知老師執意讓她去,是非去不可的那種堅持。

獨自站在書桌前,看著紙上飄逸的四個大字,越看越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