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應該幫著青梅擋下來的,應該擋下來的。梁山伯嘴裡不斷的嘟囔著,聲音低沉,如同夢囈。

片刻之後,正在梁山伯懊惱自己的退縮的時候,房門卻是被輕輕的敲響,藉著外邊的些許光亮,梁山伯分辨出了那個印在門上的影子是青梅的。

“其實你不用懊惱。”青梅看著梁山伯道。

梁山伯沒有說話,手掌因為過於用力,顏色有些青白。

“你太聰明瞭。而且,對於危險,你這樣的普通人,本能的想到的也是躲閃。本能和想法很多時候是不一致的。”青梅說完,便是蓮步款款的離開了梁山伯的房間,扔下樑山伯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半夜的時候,一道人影鑽入了郭火的房間,人影乾瘦,微微有些駝背,客棧的後院馬廄裡多了一匹老馬,一樣的乾瘦如柴。

一夜無話,眾人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吃過了早飯,便安靜的待著。

管錢和姜女出去轉了一圈,管錢肩膀上搭著一個布袋子,手中一個拂塵,倒是省了扛著幡到處逛的力氣。

管錢逛了一天,晚上的時候才回來,錢袋子裡只有少的可憐的幾文錢。管錢也不在乎,與姜女要了一些簡單吃食之後,便是回了房間。

半夜,客棧的後院裡突然翻過幾道人影。

人影微微的打量了一下週圍,打了一個手勢,便是筆直的朝著管錢的房間摸了過去,小臂之後的短劍在月光下隱隱生寒。

郭火趴在門口,手指在窗戶紙上扣了一個小洞。

一共四個人,郭火看的清楚。於是,郭火轉身,朝著房間中的另一個人伸出了四根手指。

另一個人用力的抽了一口嘴裡叼著的菸斗,隨後在鞋底上輕輕的磕了磕,身子一晃,已經從開著的窗戶,悄無聲息的竄了出去,一聲微微輕響之後,已經落在了客棧外邊的街道上。落下之後也不遲疑,身形一晃已經消失不見,朝著那客棧的後門奔了過去。

和郭火一個房間的人自然是老劉,早在郭火準備離開寧波府,來這馬坡的時候,郭火便已經託人送了信回去,因為那天晚上,正一那個老倔驢拉著自己說了一句話,很簡單的幾個字:冷夜和馬文才有關係。

自己要坑馬文才,估計便是要碰一下冷夜這個硬茬,而在冬比上,自己對冷夜也是有了深刻的瞭解。青梅對付他,很容易。但是別忘了,這一次要來的可是馬坡,是馬文才的地盤,天知道這馬坡到底藏了多少那如同冷夜一樣的人。東晉本就是亂世,馬文才這樣的有錢人,身邊自然不會一個會功夫的都沒有。如果真的沒有的話,估計馬文才現在應該是躺在堅硬、黑暗、陰冷的紅松棺材裡睡覺了。

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於是,郭火便是將那在管理大隊裡如同太上皇一樣自在的老劉,一封書信忽悠了過來,目的自然也是保護自己這群人。別看自己看起來生猛無比,一個嘴巴子一個耳刮子的扇進了冬比的決賽,更是兵不血刃的奪得了冬比武考的第一名,但是隻要不是一個瞎子,就應該能夠看得出來那其中的水分,絕對的黑哨,絕對的假賽,絕對的沒有半點體育精神,絕對的足球。

老劉的身形從客棧的後門繞了進來,郭火終於是放心下來。如今這客棧裡的形勢,便會衚衕裡抓驢,兩頭堵。想來今天晚上這幾個人,也是不用再想離開了。

郭火幾乎能夠確定,這幾個人便會馬文才弄過來的人,只是他卻不知道,這些人深更半夜的跑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麼事情。

依照管錢之前所說的,那馬文才雖然也是有些心思,但是卻也達不到三更半夜,一身夜行衣來偷人的程度。

所以,這些人……郭火皺著眉頭,看著這些人慢慢的朝著管錢的房門摸去。

心悸,很突然,郭火便是有了一種揪心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突然在身後掐住了脖子一樣。雙目瞬間圓睜,一道念頭也是在郭火的腦中猛然亮起,瞬間便是如同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一道閃亮的煙火一樣。

郭火推門衝了出去。

房門撞開,郭火人還問到,聲音倒是先響了起來。

“小心!冷夜!”

郭火只說了四個字,卻是兩個意思,一個是小心這些人,一個卻是小心冷夜。因為在剛剛的一瞬間,郭火突然想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這些人的確是馬文才的人,但是今天晚上,他們卻絕對不是來為馬文才辦事的,他們是來做自己的事情,也可以說是冷夜的事情。而冷夜與管錢之間,便只有一件事——管錢“算”出了冷夜的情況,而這個情況,是冷夜最不希望其他人知道的。

郭火聲音響起的時候,樓上管錢的房門也是嘭的一聲被撞開。幾道人影身形一晃便是衝入了管錢的房間,看那身手,也是不弱,即便是還到不了冷夜的程度,卻也是相去不遠。

人影進去的快,出來的也快。

嘭的一聲輕響,一道人影在管錢的房間中倒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