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田夫人冷笑了一聲。老翰林夫人喜歡夏至這件事,現在也是李家人的共識了。如果不喜歡夏至,老翰林夫人絕對不會接受夏至隔三差五送的那些東西,也不會一教導夏至就是一整天,還留夏至和另外兩個孩子在家裡吃飯。

李家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沒幾個能在老翰林府上得到這樣的待遇。

“李夏,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你也不算是笨的了,可比起這位夏至姑娘來,你可還差的遠。這位夏至姑娘可是人精,她想要討好誰,只要她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娘,十六是天生聰慧沒錯。可她也是個真性情的人,討好什麼的,十六什麼時候特意去討好誰了!”李夏為夏至辯解。

田夫人就想到了那三盒口脂,她心情有些複雜。雖然何冰兒到她這裡進了一番口舌,但她並沒有因此就厭惡夏至。

她是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厭惡夏至。恰恰相反,她心裡其實覺得夏至挺有風骨。

有風骨的女孩子本就少,而以夏至那樣的家世背景,還開闢出如今這樣一番天地來,這風骨就更為難得了。

如果不是因為李夏,田夫人覺得自己會很欣賞夏至這樣的女孩子。

“鳳凰兒,”田夫人的語氣和緩了下來,“你身為李家的子弟,當明白你要盡的義務。你也不小了,不用娘總是提醒你。明知道將來不會有什麼結果,你早些決斷,於夏至姑娘來說是件好事。”

田夫人這樣開誠佈公,還是第一次。

李夏當然不能含糊過去。

“娘,你怎麼就斷言我們將來一定沒結果。這還不是你和我爹一句話的事。”

“我是斷不會答應的。”田夫人立刻板起臉來,“李夏,我先把話說到這兒,不論你怎麼費盡心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點頭的。”

李夏沒吭聲,臉上的笑容卻收了起來。他顯然知道田夫人是很認真的,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田夫人見兒子這樣,不由得又放緩了語氣。“夏至姑娘我看著是個有骨氣的,她家祖父也是有骨氣愛體面的人。若是別的姑娘,將來你抬進門來做姨娘,娘也不會攔著你。可夏至姑娘會給你做小嗎?”

李夏的臉騰地就紅了:“娘,你不要這樣說十六。”

“瞧瞧,瞧瞧……”田夫人其實有些心驚,不過她並沒有表露出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娘,你不要這樣說十六。我心裡不好受。這是褻瀆了十六,也……褻瀆了我……”

李夏沒有繼續再跟田夫人說話,就匆匆地走了。

母子倆之間的談話這樣收場,這幾乎是第一次。

田夫人望著空洞~洞的門口,一顆心不由得沉了沉。她還是低估了李夏對夏至的用情至深。

這件事比她想象的還要棘手百倍。

田夫人覺得自己有些頭疼。等到晚間李山長從書院回來,她就跟李山長說了。

李山長對這件事沒有田夫人那麼執著,他勸田夫人想開些:“他們還都小,再大上兩歲,說不定這心思就會變。”

跟田夫人的滿懷心事不同,李山長的心情相當不錯。最近書院的學生們總體學習都不錯,李夏的文章更好了,老翰林還當著他的面誇了李夏。

“就是會變,也會變得更堅定,更加拆不開。你能別總想著書院的事嗎,你就沒看出來我~操心操的都白了頭髮?”

“怎麼,夫人有白頭髮了?”李山長做出吃驚的模樣來。他還立刻起身檢查田夫人的頭髮,然後才笑著安慰田夫人,“夫人頭髮還是如鴨翅一般,並無絲毫白髮。夫人啊,你這是多慮了。”

田夫人年輕的時候就特別愛李山長這個性情調調。但是今天她覺得李山長這樣簡直是太可恨了。

“跟你說正經的,你就給我打岔。你想個法子,讓鳳凰兒趁早疏遠了夏至。”

李山長這才收起臉上的笑,正色地跟田夫人說:“夫人,並不是人家十六纏著咱們李夏。咱們管不住李夏,還能怎麼樣。難道要學那惡霸的樣子,去耐煩夏家人,去耐煩人家十六?夫人,這事我做不來,你也不屑做對不對。”

田夫人不得不承認李山長說的對。

不過,為了李夏,田夫人覺得自己可以偶然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