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臉上微紅,她輕輕地啐了一口。“年紀老大了,還這樣不正經。讓咱們兒子看著怎麼辦。”

“咱們兒子現在不是睡了,就是在看書做功課,怎麼會到咱們這來。”李山長笑。

“就是讓丫頭婆子們看見也不莊重。”田夫人這般說,其實並不是真的責備李山長。

李山長笑了笑,想到了李夏。他這個小兒子打小就聰明過人,不過漸漸長大之後,就學會了聰明內斂。田夫人這般關注夏家的人,其實是受了李夏的引導。她已經不知不覺地上了小兒子的套了,可自己還不知道。

李山長很瞭解自己的夫人。

田夫人並不是個刻薄的人。恰恰相反,田夫人為人做事相當的正直公允。自己兩個兒子的性子在一定程度上都有些隨了田夫人。大兒子更像田夫人一些,如今做著官,有些正直過了頭。好在他熟知官場上的一切,到也能應付自如。

至於小兒子李夏則更加圓融變通一些。如果小兒子將來做官,肯定會比他大哥的更有前途。不過現在他也看不出小兒子有做官的意向。

他決定暫時不想這些事,他要趁著現在心情好再寫一幅字。兒孫自有兒孫福。

正月十五的早上,夏至是在一片鞭炮聲中醒過來的。她這院子雖然不能算是庭院深深,但屋子的隔音還不錯。夏至一醒過來就知道,是自己家在放鞭炮了。

孫蘭兒和孫秀兒竟然已經起來了。她們正在梳妝,看見夏至坐起來她們就都笑了,問是不是她們吵醒了夏至,還問夏至要不要多睡一會。

“我們是玩高興了,可把你給累著了。”孫蘭兒和孫秀兒都說道。

夏至也起來梳洗,她說並不是她們吵醒了她,她也並不累,她就喜歡大傢伙在一塊熱熱鬧鬧的。

“這說咱們家在放鞭炮吧。不會是別人,肯定是我老叔了。”夏至就說。

孫蘭兒和孫秀兒都笑了,說夏至猜的沒錯。“老叔起來的可早了。一起來就張羅要去放鞭炮。大~奶好說歹說給攔著,這會說時辰不早了,非跑出去放不可。”

放鞭炮的不僅僅是小黑魚兒一個人,還有小樹兒、小夏林,陳家大哥,夏三叔和夏橋也跟去看著了。

她們說著話就從裡間屋子裡出來,夏老太太正在整理衣裳,她看見夏至也笑了。

“起來了,歇過乏來沒有?”

夏至就說歇的很好。然後夏老太太就抱怨小黑魚兒鬧騰,說肯定是小黑魚兒放鞭炮把夏至給吵醒了。

夏至當然不會在意。“我也該起來了,跟我老叔沒關係。”她確實是睡好了,而且被自家熱熱鬧鬧的鞭炮聲吵醒這種事其實也很幸福。誰都不可能因為這件事生氣。

外面的鞭炮聲漸漸地停了,然後小黑魚兒就跟出膛的小炮彈一樣從外面衝了進來。他一眼就看見了夏至。

“十六,你起來啦?哈,你沒看見我們放炮仗。要不咱再去放一回。”

“得了,你趕緊洗洗,該吃飯了。”夏老太太趕忙攔住小黑魚兒還說是他吵醒了夏至。

小黑魚兒就小心地看著夏至:“十六,我吵醒你啦?”

“沒有啦。我奶嚇唬你的。”夏至就笑,讓小黑魚兒趕緊聽夏老太太的去洗手。其實,被小黑魚兒吵醒這樣的事她已經習慣了。很多天的早上,都是小黑魚兒和大青來叫醒她的。

“大青呢?”夏至就問了一句。

“在廚房呢。”小黑魚兒告訴夏至,“我剛給他要了幾塊肉骨頭。”

夏老太太又數落小黑魚兒,說大青現在的伙食很好了,大傢伙吃飯剩下的骨頭都夠大青啃的了,小黑魚兒不應該另外再給大青喂肉骨頭。

“……你才多大,這大手大腳的。照你這樣,有多少銀錢你都能給敗花了。”夏老太太是一片愛護小兒子的心,所以總訓他。

小黑魚兒就悶聲不吭。他幾乎從來不跟夏老太太頂嘴,但心裡卻覺得自己的娘特別的嘮叨。夏至就不會這麼一點兒小事就嘮叨,夏至和他最好,一點兒都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