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抖落著了。我二叔大半夜的去敲門,我奶給他開門讓冷風給吹了。”夏至告訴夏秀才,她是一點兒都沒為夏二叔瞞著。

“哎,你二叔這個人,有時候還跟小孩似的,不懂事。我上後院看看去。”夏秀才立刻穿鞋下炕,他還問田氏,“你跟我一塊去吧。”

“我不去。”田氏梗著脖子說道。

“那你待會再去,我先去。”夏秀才似乎沒聽見田氏說的是什麼似的。

田氏看了夏秀才一眼:“你這是躲我吧。有能耐你上後院去就別回來了。”

“你看你說啥呢,她奶病了,我不得去看看。我還讓你跟我一塊去呢。”夏秀才好脾氣地笑。

“早上不還沒事兒嗎。咋就那麼嬌性了……”田氏立刻就說道。

“娘,你少說兩句吧。我老叔還在西屋呢!”夏至立刻打住了田氏的話頭。

田氏抿抿嘴,隨即冷笑:“看看吧,看看吧,我在這家裡算個啥,我連個幾歲的孩子我都怕!”

“少說兩句,我一會就回來。”夏秀才急匆匆地往後院去了。

田氏跟夏至對視。

“娘,我剛才的話你好好想想吧。我爹要是沒了書院的差事,再沒了秀才的功名,那往後會咋樣?你可就不再是秀才娘子了。你好好想想吧。”夏至丟下這麼一句,就又走了。

她相信田氏能夠想清楚。秀才娘子這個身份對田氏非常重要。

小樹兒跟夏至到西屋來,就陪著小黑魚兒玩。夏至收拾了一會,就舀了些粳米到堂屋來通開了小灶,用砂鍋給夏老太太熬粥。孫蘭兒忙完了自家的事走過來,就幫著夏至燒火。

聽說夏老太太病了,孫蘭兒很擔心。“我就說早上看見我大~奶,我大~奶臉色都不太對。我大~奶也是要強的人,裝的啥事都沒有。”

夏至就問孫蘭兒這兩天孫王氏咋樣。

“挺好的,挺樂呵。能不樂呵嗎,跟著這邊吃的滿嘴油。剛才她還問我田覓兒給我東西了沒有,我就跟她說沒有。”

田覓兒給了夏家的小姑娘們一人一隻銀鐲子,這件事夏家人並沒有宣揚,但有人看見了,臘月她們也沒有理由隱瞞,因此就傳的人人都知道了。

“那就對了。”夏至點頭。孫蘭兒的那隻鐲子她沒讓孫蘭兒拿回去,就寄放在了自己這裡。也是她教孫蘭兒要隱瞞孫王氏的。

如果讓孫王氏知道孫蘭兒也得了鐲子,肯定是用盡手段把鐲子給搶過去的。孫王氏當然不會說自己要,可她要是找藉口說孫老五或者大毛、二毛有需要,比如說吃不上飯,或者要看病之類的,孫蘭兒也不能不給。

“蘭子姐,你這樣慢慢攢著。等你將來成親了,也能有點兒私房。到時候過日子啥的,你手裡有錢,遇事就不慌,好歹能緩個手。”

夏至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孫蘭兒反而臉上微微發紅。

“成啥親,要是日子一直這麼過,那我就挺知足。”孫蘭兒低低的聲音說道。

夏至正在專心熬粥,就沒聽見孫蘭兒的話。

粥的香氣慢慢地散發出來,田氏在屋子裡聞見了,就走出來問夏至要幹什麼。

“給我奶熬的粥。”夏至就說。

田氏很生氣。“你倒是孝順,咋沒見你對我這樣過啊。我還是你親孃呢。她是你哪門子的奶。你看你巴結她巴結的!”

偏偏這話就被小黑魚兒給聽見了。小黑魚兒當時就不讓了,他從西屋跳出來,指著田氏就罵。

“我娘咋不是十六的奶了,你有能耐你問我爹去?你再敢說這樣的話,我就讓我大哥攆你回家。你不是我們老夏家的人,你回你自己家去!”

面對小黑魚兒,田氏就有些氣弱。

而且,說田老太太是夏至哪門子的奶這句話本也上不得檯面。無論是誰聽見了,都不能說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