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夏橋果然沒睡。夏至睡的也不安穩。就算是她心理素質過硬,但栓柱奶奶那些話還是對她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住在田家這大瓦房裡,她不舒服。

第二天,兄妹三個都早早地起來。田家其他人也起的挺早,只有田大寶還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他智力上有缺陷,身體卻似乎很好,特別的能吃能睡,沒有一點兒心事。

田老頭一起來,就把田氏叫到後院去說話了。他是避開夏秀才和夏至幾個這麼做的,但卻被機靈的小樹兒給看見了。

小樹兒就跑來說給了夏至聽。

夏至猜測,田老頭一定是有什麼隱秘的任務佈置給田氏,那肯定是跟他們休慼相關的。夏至問明白了地方,就帶著小樹兒悄兒沒聲地摸了過去。

田老頭和田氏就站在後院的緊牆根下面說話,夏至帶著小樹兒摸過去,就藏在最近的豆角架後面。穿過密密麻麻的豆角葉子夏至幾乎可以看清田老頭和田氏的臉。

田老頭的面色陰沉似水,自打夏至看到他,他似乎就沒有被的表情。不過夏至知道,田老頭也有高興和笑的時候,不過只有面對田大舅和田大寶的時候,面對其他人,田老頭都是板著臉。

田氏站在田老頭的對面,很是俯首帖耳、惴惴不安的樣子。

雖然躲到了這裡,但是田老頭似乎還是怕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話,所以每句話都是壓低了聲音說的。但是夏至離的近,耳朵又尖,還是聽見了田老頭和田氏的話。

田老頭正在訓斥田氏。

“你日子是咋過的?心思都用啥上了?你看看你那幾個崽子,到了這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好像我欠了他們千八百萬的銀子沒還!根本就沒把我和你~娘放在眼睛裡頭。你平時都是咋教的!一個個,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爹……”田氏囁喏著,根本就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到底咋回事?”田老頭髮洩~了一通之後,情緒似乎稍微平靜了一些,語氣也跟著緩和了下來,但依舊是陰冷了,他問田氏知不知道幾個孩子變化的緣故。“夏至那小丫崽子是人大心大,以前蔫吧的,咱都沒看出來。老夏家的種,要往高處爬,咱們不稀罕。咱們大寶定個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的。”

夏至暗自抿了抿嘴。田老頭說話的意思,是徹底放棄她了,覺得她已經無藥可醫。她可真要從心裡感激田老頭了,沒有他惦記著,她以後的呼吸都能順暢不少。

田老頭那邊說完了夏至,又提到了夏橋和小樹兒。

“大橋和小樹兒都是咋回事?小樹兒那孩子還小,沒定性。大橋呢,大橋以前可不是這樣。這回是咋地啦?好好的孩子,你咋就讓他長歪了!”

“爹,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夏至也就一兩年就嫁人了,往後我也不管她。小樹兒一陣一陣的,也沒啥。大橋,大橋就是耳朵根子有點兒軟,對我,對咱家,他可沒啥說頭。”

“還沒啥說頭呢?你看看他昨天鬧的那一出一出的,還上山找啥死孩子,還要閘板要掛簾子,他那都是磕磣誰呢?”田老頭惡狠狠地斥問田氏。

田氏心裡也正迷惑著呢。她只能一邊思索一邊跟田老頭說:“是不是昨天出去聽見屯子裡誰說啥了?我聽他舅媽說,昨天是在廟頭找著的幾個孩子,五嬸還有屯子了好些人跟他們在一塊,嘮的還挺高興。”

“田老五婆娘那碎嘴子!”田老頭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她能安啥好心眼,還不定跟大橋他們說啥了呢。我因為啥不讓家裡的孩子們上外頭亂跑,就是怕這個。那些人看著咱家過好了,他們眼紅。他們心裡恨啊,他們啥話說不出來!”

“你回去跟大橋說道說道,讓他別聽外面那群人胡說八道!”

“爹,我回去肯定跟大橋說。”田氏順從地答應著。

“妮子,爹得教給你。夏至那丫崽子是個白眼狼,她現在看不起我們,也就是看不起你。我看你說話她一點兒都不聽。不大的丫崽子,臉皮還挺厚實,就敢往我這頭臉上抓撓了。你也別等著她大姑提親啥的,看著有人要她,你就把她定出去!”

“老夏家也不缺那幾個彩禮錢,你給她找個硬氣的漢子,厲害的婆婆,就把她拿住了。早點兒把她打發出門,也省的她把大橋和小樹兒都給帶壞了。我看,大橋和小樹兒都是她給帶壞的。”

“小樹兒不聽我的話,現在就跟夏至親。大橋也護著夏至。”田氏覺得田老頭說的很對,她的兩個兒子相繼跟她離心,說到底都是夏至的緣故。

“你自己也明白了吧。那還等啥,回頭你就把她聘了。別怕你們後院那些人,她是你肚子裡掉下來的,你讓她死她就得死,這是天定的規矩,你怕她啥。回頭我看看有沒有人家要她,給人家做媳婦,我看她還能猖狂的起來!”

田老頭那邊氣狠狠的說,夏至這邊也忍不住咬牙。這田老頭是真恨她,也是真狠。怪不得靠山屯兒的同族都不願意跟他來往呢。

那邊的田老頭罵了一頓夏至,又吩咐田氏。“往後你主要還是得靠大橋。你這大兒子聽你的,他爹都不能這樣,就更別說他爺還有那些別的亂七八糟的人。你把大橋攏住了,你這輩子都有靠,明白沒?”

“爹,我明白了。”田氏連連點頭。

“大寶的事,你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憑你的良心。大丫和二丫的事你~娘都跟你說了,我就不多囑咐你。大丫年底你把她聘出去,人家出越多的彩禮越好。大寶定媳婦,就靠這些錢。往後大寶還得靠她們姐倆拉扯……”

“爹,我一定盡力。”

“妮子,你可不能喪了良心,嘴頭子上答應的好好的,背轉身你就變了。”

“爹,我不能。這次的事,那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還不是當年你不聽我和你~孃的話,非得跟了窮唸書的。要是你樂意跟著金大老爺,現在家裡還能犯難成這樣!”田老頭又訓斥田氏。

田氏低下頭,聲音彷彿是蚊子嗡嗡一樣。“那個金大老爺,聽說年前剛沒的。”

“人沒了錢不是還有嗎。一個窮唸書的,多虧還考中了個秀才,要不然就年輕長的俏,有啥用!你給大丫和二丫尋婆家,別再犯傻!”

“我明白了,爹。”田氏在田老頭面前,簡直就像是應聲蟲一般。

&nbsp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