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魚兒立刻就怒了,他一把將點心匣子掀了個個,點心全都落出來,發黴的還不僅僅是槽子糕,還有的點心明顯並不完整,也不知道是人吃的,還是耗子咬的。

夏至和小黑魚兒的動作太快了,夏老爺子反應過來,想攔都沒來得及。夏二叔那邊的話音更是剛剛落地,一回頭就看見這一幕,縱容是他臉皮再厚,也禁不住臉紅了。

夏至沒說話,心裡卻尋思,夏二叔這表面光的工夫,果然是面面俱到啊。給麥地拔草,他都只能把兩頭大家看得見的拔的乾乾淨淨,到裡面就不怎麼管了。那麥地還是他自家的,他自己就能這糊弄自己,跟別說是跟別人了。

另外,夏至也是想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平時的為人。如果這匣子點心是好的,哪裡還用她開點心匣子,夏二叔早就把點心匣子開啟,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看,顯擺他的孝心了。

“我就說,你能捨得給咱爹啥好東西。上次那匣子點心,還是十六跟你硬要的,回來說是你自己張羅給的。”小黑魚兒怒氣衝衝地,他還揀了一塊發黴的點心,直接砸到了夏二叔的臉上。

“這爛東西,你自己吃!”

說著話,小黑魚兒還爬上炕,將那些黴爛的點心都撿到點心匣子裡,打算一起往夏二叔的臉上砸。

“哎呦,都是那敗家的娘兒們!”夏二叔被點心給咋了個正著,也顧不得擦臉上的點心渣滓,忙就跟夏老爺子解釋,“爹,我忙啊,這點心是那敗家娘兒們裝的,我就沒看著。誰承想,等我回去,我揍她,我、我休了她……”

“大嫂應該也不是故意的,一時沒看見,要不就是讓人給掉了包兒?”旁邊的張老爺終於開口說了兩句話。

“還真有可能……”夏二叔眨了眨眼睛,又絮絮地跟夏老爺子說起監生老爺的宅子裡不省心,“……偷奸耍滑的,看著你兒媳婦她們在監生老爺、奶奶跟前兒得臉,不住地使絆子……”

夏老爺子卻是不耐煩聽這些的。而且,他哪裡不知道這是夏二叔的託詞呢。看到這樣黴爛的點心,老爺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是看看跟夏二叔一起的張老爺,他還是得給兒子在外人面前留點兒臉面。

“你啥都不用拿,我和你~娘不缺這口吃的。”夏老爺子就說道,沒揭穿夏二叔,也沒幫他描補,直接越過了這個話題。

小黑魚兒可不管這個,他趁夏老爺子不注意,早就抱起點心匣子,然後直接就往夏二叔的頭上砸。

一下,兩下,三下。

小黑魚兒畢竟年紀小,力氣終究不大,而且點心匣子打人,也傷不到人。但夏二叔還是非常狼狽,左躲右閃的,他可沒敢推開小黑魚兒。直到夏老爺子喊小兒子住手,夏至又過去,這才將小黑魚兒給拉開了。

“老叔,別把這點心和點心匣子給砸壞了呀,一會還得給我二叔拿回去呢。我二叔還能再送一遍禮!”夏至笑模笑樣的。

可這話實在是太尖銳了。

“大伏天,這點心本來就不容易壞……”夏二叔只能喃喃地解釋,然後,他還跟夏老爺子保證,說回去就另外買好的點心給夏老爺子送來賠罪。“爹,我不是成心的。”

“別說這事了。”夏老爺子不耐煩地擺擺手。

這個時候,夏三叔,夏三嬸、錢月來,夏橋這些在場院上幹活的人都回來了。因為麥子都拉回來了,所以也就不需要有人繼續在場院上看著了。

大家都過來跟夏二叔說話。小黑魚兒也不顧夏老爺子連連對他使眼色,就把夏二叔送的點心匣子拿到眾人面前,都讓大傢伙給看了個遍。

大傢伙都很厚道,誰也沒說啥。夏二叔那邊更是乾脆地厚起臉皮來,只說這次是夏二嬸疏忽,下次他給大傢伙帶好吃的點心回來。

沒人將他的話當真。

“二哥,你不用,我們沒那個命。”夏三嬸最後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去幫夏老太太乾活了。

因為錢月來在,夏老太太這備著肉,就和夏三嬸一起炒了幾個菜,又將夏二叔帶來的酒罈子開了。

吃過了飯,時辰也不早了。夏二叔又提起了麥子的事,他的打算是今天就將麥子帶走。

“你僱車了嗎?”夏老爺子就問。

夏二叔就瞧了夏三叔和錢月來一眼。夏三叔和錢月來都沒說話。夏老爺子也什麼都沒說。夏二叔就說他僱了車。

“到鎮上招呼一聲,那車有的是。”

既然這麼說,其實就是還沒將車僱好。

夏老爺子沉默著,半晌沒說話。

“二叔,你上地裡收麥子去。我們幹了這些天的活,可沒力氣幫你了。你在府城賺了那麼多錢,應該也能捨得花錢僱工哈,那我們就不擔心了。”夏至開口說道。

“你這孩子,你竟逗我。我一路上都打聽好了,我那十畝地的麥子,還是你找的人幫忙,大傢伙一塊給割回來的。”夏二叔陪笑說道。

夏至就冷笑了一聲:“原來二叔你都知道啊。我還是那句話,家裡買你的麥子,你要麥子,自己去地裡割。”

“爹,娘……”夏二叔急了,就去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

這種事,夏老太太從來都是不發表意見的。夏老爺子今天也沒吭聲。

夏二叔眼看著這麥子是不易到手了,頓時也強硬~起來。他沉下臉問夏至:“十六,你一個小丫頭,你這是咋跟二叔說話呢。”

“我是小丫頭,但我代表的人不是。”夏至卻不生氣,也不著急,“我代表的是我爹,還有我三叔說這個話。”

&nbsp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