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嬸是跟她說過的,想五月能嫁個有錢的人家,以後自己日子好過不說,還能多貼補貼補孃家。她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而且在她看來,她家比夏二叔一家更需要貼補。

夏橋已經十四歲,眼看著就要說親。可這些年家裡的錢都被她貼去了孃家,她和夏秀才手裡一文錢的積蓄都沒有。他們同時還要攢錢、借錢給大寶娶媳婦。加在一起,沒有三四百兩銀子只怕是不成的。

他們上哪裡去找這三四百兩的銀子,賣了夏至都不夠的。

可如果夏至能嫁個有錢的人家,那就不同了。就比如她,雖然夏家不算富貴,一點點地擠,一點點地爭,這些年她也貼補了孃家不少。

如果夏至嫁了富貴的人家,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不僅她孃家那邊的事情好辦了,以後兩個兒子娶媳婦等一應大事也都有了著落。

郭家不算十分富貴,但是擠一擠,這些事情還都能辦成。而且還有夏大姑的關係,以後夏至要顧孃家就更方便了。

就算閨女有心思顧孃家,若是公公婆婆厲害,那也是有很多難處的。在這一點上,郭長生明顯優於田來寶。

“夏至啊,你看長生這個孩子咋樣?”越想心裡越高興,田氏竟然和顏悅色起來。

夏至不知道田氏這一會的腦洞已經開上了天,她覺得田氏今天非常奇怪。“我看人家挺好。娘,你又要打什麼主意?”夏至以為田氏要給後院找不自在,想從郭長生身上下手。

“夏至,你回去,把長生那孩子叫過來給我看看。”田氏就吩咐夏至。

“啊……”夏至漫應著,其實並不打算叫郭長生,她先擺脫了田氏再說。她剛剛起身,夏橋就回來了。田氏忙就招呼夏橋:“咋回來了?不陪著長生說話?”

“在後院待了半天了。長生就跟五月說話,我也插不上嘴,就回來了。”夏橋老實地回答。

田氏心裡就發急,覺得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人家的孩子心眼多。“長生和五月有啥說的。我看五月那個樣子很不好。你做大哥的,就該說她,也該顧些廉恥。”

夏橋其實也是覺得異樣,有些尷尬了才回來的,但聽田氏說到廉恥,他還是驚了一驚,覺得田氏說的有些過。

“娘,五月咋樣,都有二叔二嬸,輪不到我管。”

“你這個孩子!”田氏又是氣又是無奈,然後就想到了小樹兒,“小樹兒呢,跟長生在一塊嗎?”

“小樹兒跟老叔上河套玩去了。”夏橋告訴田氏。

“就知道玩兒!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屬木頭疙瘩的!”田氏指著夏橋和夏至,然後吩咐夏橋,“去,把長生領過來,我跟他說說話。”

“娘,我大姑來了,你連過去看一眼都不肯。現在張嘴就讓我哥領長生哥過來。娘,你要真想看長生哥,你就不能走到後院去,大傢伙瞧著也好看點兒。”夏至忍不住勸田氏。

“你懂啥?”田氏不以為然,她還數落夏至,“咱對你大姑有恩。她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咱對我大姑有什麼嗯?”夏至問。

“你大姑是你奶帶來的。來的時候就隨身的衣裳,啥也沒有。是老夏家把她養活那麼大,還給她成了親。這不是天大的恩德?!”田氏說的理所當然。

夏至是真服了她了。就算是夏家對夏大姑有恩,但她這個媳婦,而且還是根本不把夏家老兩口放在眼裡的媳婦,她憑什麼把這份恩算在她的頭上?她哪裡來的底氣,認為別人就得對她低聲下氣!

還是那句話,田氏有她無懈可擊的一套邏輯。她的世界,夏至表示理解無能。

夏至是不理會田氏,但是夏橋被田氏說了兩句,就聽了田氏的話,往後院去了。不過他很快就回來了。他告訴田氏,長生已經不在後院門口了。快到吃飯的時辰了,後院上房準備好了飯菜,就要開飯了。長生應該是回去吃飯了。

這麼說起來,田氏還沒開始準備晌午飯呢。

夏至也沒說什麼。上次請客都是她做主張羅的飯菜,之後田氏就不大高興,似乎覺得家裡主婦的權力被夏至篡奪了似的。從那天以後,夏至就不再張羅飯菜,都聽田氏的。田氏讓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那就等他們吃完飯,你再過去。”田氏就囑咐夏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