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

神武帝嘴角微微揚起,每一次見這小丫頭,他都會留下極深刻的印象,而且阿九越出落越好,幾乎一天一個樣,等這丫頭及笄,容貌許是更為出色。

他對美人總是很有耐心的。

尤其是阿九明媚嬌豔,周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讓已走到老年的神武帝更為喜歡,跟小姑娘在一起,他自己也會年輕一些。

阿九福禮後,道:“雖是家醜不可外揚,但在陛下面前,臣女不覺得該隱瞞。”

“為何?”

“臣女等人都是您的子民,您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嘛。臣女的家事您不僅可聽,也可做主。”

阿九甜甜一笑,神武帝卻板著臉,“朕曉得你伶牙俐齒,朕看你祖母更忠厚。”

老太太向神武帝擠笑臉來,表達自己的欽佩,不過一臉褶子,讓神武帝著實倒胃口。

長公主坐在一旁靜靜的品茶,安國公略帶擔憂的看了兒子沐焱宇一眼,緩緩的閤眼蓋住眼底的憂色心疼,同長公主一般,他相信阿九能九轉局面,可阿九越是如此,越是讓兒子放不下心啊。

“外表忠厚不見得就不會騙人,當然臣女並不認為祖母是壞人。聖人說,人無完人,即便孔聖人在諸多學生中有最看重的學生,連聖人都如此,祖母有三子一女,自是有偏心兒子。”

“你的意思是你祖母看不慣你父親?偏疼別的兒女?”

“祖母一直認為臣女父親讀書入仕,前程遠大,已不需要她費心,相反大伯父和三叔因為讀書不成,舉業無望,更需要銀錢田產傍身。祖母的銀錢店鋪大多給了他們。”

阿九若是把老太太說的一文不名,莫氏家族臉上不好看,“大伯父和三叔一直在祖母身邊盡孝,朝夕相伴祖母,祖母對他們自然更熟悉,也更喜愛,父親一直履任四方,只記得給祖母銀錢,吃用,孝順上比起大伯父來要差一些的。”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父親總是說好在祖母還有大伯父和三叔,可代他孝順祖母。祖母許是心有怨氣才會說方才的話,父親回京被陛下授予國子監祭酒後,便立刻把祖母,伯父,三叔接到京城享福,整整一大家子的人幾乎都搬來京城,父親若是怕他們丟人,又豈會這麼做?大伯父當年供養父親讀書,父親銘記一輩子。”

“父親身兼教導重任,應當以身作則,若他憑著官職干涉司法公正,國子監的學子。帝國的未來豈不是有學有樣?憑著權勢,官職就不把刑律放在心上?”

阿九深吸一口氣,“祖母讀書不多,許多道理父親同她講不通,他又不是善於表達或是糊弄祖母的人,只能默默的做些安排,既不妨礙律法和府衙審案。有可讓大伯父和三叔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你……他從來沒同我說過。”

老太太直接說道。“陛下,民婦很疼老二,並非像這丫頭說得。要不民婦有三子,怎麼只供老二讀書?”

“大伯父不喜讀書,三叔……”阿九淡淡的說道:“也非讀書種子,真正說起來。父親在考取秀才前就得到學院老師的自助,在老家有好幾位開明舉人自助寒門學子。父親當年成績優秀,舉業有望,束脩費用多是減免的,後來連中秀才。舉人,衙門裡減免稅負,每月更會發放米糧銀錢。從此祖母的日子才好過。”

神武帝道:“莫卿覺得冤枉了?”

“祖母是父親生母,只有不好的兒女。兒女豈會嫌父母不是?”

阿九頗有感觸,話語裡多了幾分憂傷無奈,“人心都是肉長的,父親所做皆被祖母誤會,做得越多,錯得越多,難免會傷心,不怕陛下笑話,為大伯父他們入獄的事情,祖母沒少罵父親是沒良心的孽畜!”

長公主端著茶盞的手臂一顫,滿腔怒火好懸沒壓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撥出悶在胸口的氣息,“阿九,你爹也沒少資助陳家?”

“所有親朋幾乎都受了臣女父親的好處,大伯父三叔等人對父親是感激的。”

“是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長公主點點頭,“金舉人,中了舉人,不僅莫家的日子富庶了,七大姑八大姨都能過上吃喝不愁的日子。莫冠傑……本公主也見過,能讓姜首輔擇為愛婿的人,品行上值得信任。皇兄,您說呢?”

神武帝有幾分心慌,皇妹……皇妹不正常,點頭道:“姜首輔確實看人很準,莫卿從沒辜負朕之所望,兢兢業業,克己奉公,是朕看重的棟樑之才,他在國子監的改革和江南的教育改革讓朕看到了人才輩出的希望。”

直到見長公主彎嘴角,神武帝這才心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