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憑著開國功勳身份,霸道且一身匪氣,稍不如他心意,莫冠傑便被小舅子提到國公府去受訓斥,不從他心意,莫冠傑就得捱揍。

這也是莫冠傑寧可辜負周姨娘一番深情,堅決不肯娶周姨娘的原因。

“父親試試合不合腳。”

莫昕嵐把做好的鞋襪取出,本想幫父親收拾牢房的親近之舉,是用不上了,看得出每日都有人為莫冠傑收拾,“錦衣衛對父親很客氣。”

“陸賢弟的確很關照我。”

莫冠傑還上鞋襪,走了幾步,驚訝道:“正好合適,嵐兒好針線。”

莫昕嵐暗自歡喜,果然九妹沒有騙她,任誰都看得出鞋襪相當合腳,若她不重新改過,父親就算留下,也用不上,更顯得她同父親關係生疏。

“陸大人嗎?”莫昕嵐眼底閃過狐疑。

“他看起來凶神惡煞,冷血無情,其實他很有文采,才華極高。陸賢弟若不做錦衣衛而去科舉,也一定能高中魁首。”莫冠傑略帶幾分遺憾,“他許是我見到的青年俊傑中最有天分的一個。沐焱宇都比不過他,他天分之高世間罕見。可惜……可惜他披上錦衣衛的飛魚服,世間少了一位足以比肩開山王,智勇雙全的大才子。”

莫昕嵐顯然不相信父親的話,沐焱宇才被認為是承襲開山王遺澤的人,陸閻王……除了陰狠無情之外,他哪一點能同安國公世子相比?

莫冠傑心想阿九會相信自己的話。

他問了幾句府裡狀況,莫昕嵐一一回答。

問完之後,父女兩人面面相覷,找不到該說什麼,彼此的生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嵐姐兒回去告訴你母親,我在詔獄尚好,等完成陛下的吩咐,便可出去了,外面的傳聞不足信。”

“父親保重。”

莫昕嵐本想多陪莫冠傑一會,可惜牢房始終不是親近父親的好地方,起身道:“我同九妹,哥哥等候父親回家。”

辭別父親,莫昕嵐走出詔獄,因存著心事,她走得很慢,聽見不遠處傳來駿馬嘶鳴聲音,抬頭看去,錦衣衛整整齊齊的站立在衙門口,而後統一單膝跪地,“陸指揮使。”

陸閻王要出門?!

看這肅殺的氣勢,又是哪家勳貴要倒黴了?

陸閻王身穿華麗耀眼的蟒袍,他臉上的面具似閃爍著寒芒,深沉漆黑的眸子直視人心,讓人如墜地府幽冥寒冷徹骨,彷彿靈魂都被他捏住,明知道他殘忍弒殺,卻沒有逃開的勇氣。

他提起韁繩翻身上馬,縱馬揚鞭而去,隨後跪地的錦衣衛紛紛起身上馬,追隨簇擁著陸指揮使。

莫昕嵐停在一旁,方才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何深意?

“莫小姐?”

“……你是……”

莫昕嵐聞聲看去,一位看著眼生的人向自己行禮,“我彷彿見過你。”

“上次沒來得及叩謝莫小姐大恩。”略顯消瘦的中年男子行了大禮,“不是您為小人求情,小人活不到今日。”

“我幫過你?”

“小人曾是保和堂的大夫,兩個月前,因藥材有假,被安樂侯暴揍一頓,是莫小姐路過救下了我。”

莫昕嵐記起這樁小事,“看你如今也是錦衣衛?”

“在陸大人手下聽用,為錦衣衛同僚治病,也算學有所用。”

有陸閻王做靠山,他的確不用再害怕安樂侯的報復,也許還能為枉死的妻兒討回公道,安樂侯……這次陸大人就是去擒拿安樂侯的。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莫昕嵐最近與人為善的名聲很盛,也是因為她經常幫人,力所能及的救人,今日不是遇見他,莫昕嵐都不記得這樁芝麻綠豆的小事。

“於莫小姐是小事,於我是活命大恩,往後莫小姐若有差遣,我定不會推辭。”

“既是如此,請你幫忙照顧我父親。”

“莫大人有陸指揮使關照,用不上我的。”

他笑著拱手道:“有陸指揮使一日,誰也不敢薄待莫大人,莫小姐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