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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曾經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縱橫家士子,如今雖然功成名就,被拜為國相,卻業已是白髮如雪,面色憔悴不堪,連走路都得需童子攙扶。

老了啊,畢竟是老了。

如果再年輕十歲,甘衡自信定能趁此機會,將陳閥啃得連渣滓都不剩。

可惜到底是歲月不饒人,這副強壯的軀體,為了這個腐朽的國度,勞累的近乎已要油盡燈枯。

曾經那算盡一切的腦子,貌似也變得遲鈍,沒有昔日的靈光了。

這也是甘衡選擇坐鎮京都,沒有親自掛帥上陣的真正原因,他老了,已經不能再像年輕時那般在戰場上指點江山、運籌帷幄了,只能躲在後方獻盡最後的一點心力。

而饒是如此,這點心力也快要枯竭了。

為了報答宇文琛的知遇之恩,他將所有的智慧,所有的體力,全都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了東晉。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苦撐著,如果不是他即便已近油盡燈枯,卻仍還裝作精神矍利,那些世家門閥怕是早就反了,斷然不會等到今天。

可他終究是要撐不住了。

尤其當得知公孫閥倒戈的訊息後,他驚怒之下,吐血三升,一夜白頭。

那一夜他彷彿已經快要墮入無盡的深淵,可他到底還是憑藉著堅韌的意志力挺過來了。

世家門閥之患還沒有解決,他不能死,他要將所有的攤子都收拾好,才能放心墮入黑暗,否則他合不上眼。

可收拾好這些爛攤子,談何容易?

他跪倒在宇文琛的腳下,忽然不禁悲從心來,痛哭流涕。

“陛下,老臣對不住,老臣……”

他像孩子般嚎啕大哭,深深地自責。

宇文琛長嘆一聲,將他扶起,悲愴道:“不怪你,你盡力了。”

將甘衡扶起後,這位東晉皇帝,轉身坐回到金光璀璨的龍椅上,迷戀的撫摸著把手,卻是澀然道:“事已至此,這帝位,就歸他陳幸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