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陸沉不得不懷疑,文帝還有更深的底牌還沒有亮出來。

這位皇帝陛下隱忍多年,想來是已算計的沒有任何紕漏,才敢突然露出早已忍不住要伸張出來的獠牙。

不過如今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這場君臣鬥爭終於落下帷幕,值得慶幸的是文帝並沒有大開殺戒,陸沉也算聊以慰藉,畢竟儒家之所以能夠落到如今這般田地,他或多或少也起了一些決定性的作用。

當然,罪魁禍首還是錢謹,文帝自然不算在其中,皇帝是沒有錯的,就算有錯,也沒人敢找皇帝算賬。

錢謹興冤獄,栽贓陷害,聽說還趁機公報私仇,這次抓進詔獄中的官員,有十幾人不堪忍受酷刑,慘死在其中,那日又在文帝寢宮前打死打傷不少人,其雙手沾滿儒家門人的血腥,定會被儒家深深記恨。

陸沉素來不喜歡被動,深知以錢謹的秉性,定會不置自己於死地,必定不會罷休,接下來也是該琢磨如何反擊了,不將這死太監弄死,恐怕日後在官場,將永無寧日!

早朝散去後,陸沉就被文帝叫到了御書房。

同時被叫去的,還有方丞,以及方無行和顏秀。

錢謹則侯在一邊,見陸沉進來,眼中露出憤恨陰毒的光芒。

“微臣見過陛下。”

陸沉無視錢謹,自顧對文帝躬身拱手。

“免禮。”文帝盤膝坐在榻上,懷中抱著一支玉如意,環顧眾人,說道:“朕特赦楊閣老等人告老,六部九卿的職位,朕已有定奪,可對於內閣人選,卻是一時犯難。”

方無行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難處,臣願為陛下排憂解難。”

文帝說道:“方閣老在內閣多年,殫精竭慮,作風老辣,且忠心於朕,不與他人同流合汙,擢升首輔,實至名歸。而你與顏秀,順位上升到第二第三位次,也有定論。讓朕憂愁的是,還有三個席位,朕該讓誰補缺進來。”

方無行拱手道:“微臣覺得兵部侍郎梁渭,可擔此重任!”

顏秀搖頭淡笑道:“梁渭其人,能力中規中矩,且性情頗有瑕疵,心胸狹隘,只因擅長投機,一路溜鬚拍馬,方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讓這等人入閣,實在不妥。”

聽得顏秀反對,陸沉終於恍然,陛下這是要讓新內閣劃分陣營啊。

讓臣子對立,唯有利益,而最好的誘餌,當然就是內閣席位了。

誰不想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

方無行若舉薦成功,往後在內閣說話,就又多了些份量,顏秀也是胸懷大志,豈能不跳出來反對?

而他一旦反對,就意味著想要與方無行爭權。

如此一來,內閣就沒有可能再復曾經的鐵板一塊,自然而然也就無法對皇權構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