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拱手道:“本侯豈敢不盡心力。”

一番暢飲,眾人散去,這場酒宴,唯有韓光沒有喝出來什麼滋味。

雖說文帝或許仍處於昏迷不醒,但陸沉還是特意進宮一趟,若是文帝清醒過來,自己領兵回來,連見都不見,著實有違臣子之道。

到了寢宮,得知他來覲見,馮吉急匆匆跑了出來,對陸沉拱手笑道:“侯爺又添新功,可喜可賀。”

陸沉擺了擺手,問道:“陛下醒了麼?”

馮吉搖頭,嘆道:“沒有,便是醒來,也認不清人。”

陸沉沉吟許久,說道:“如果發生什麼驚天之事,還請公公迅速告知。”

馮吉忙道:“一定。”

陸沉拱手告辭,本想回府,報個平安,可略一躊躇,旋即折路去往東宮。

待到東宮,只見翰林院大學士盧巽,正在為李愗貞講課,這位大學士,乃是文帝欽點的太傅,儲君的老師,實為當世鴻儒,博古通今,陸沉不過是掛個太師頭銜,也好將來順理成章,輔佐儲君,治理朝政,而盧巽這個太傅,卻是實至名歸,兢兢業業,幾乎每日都會來東宮講課。

儘管,年幼的李愗貞,根本聽不懂盧巽滿口的之乎者也。

見陸沉進來,搖頭晃腦的盧巽,趕忙站起身,對陸沉躬身拱手道:“陸侯。”

陸沉點了點頭。

李愗貞瞪著烏黑的大眼睛,對陸沉上下打量一番,只覺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隱隱又有些畏懼,縮了縮腦袋,喚向盧巽道:“盧老師……”

盧巽趕忙跑到李愗貞身前,蹲下身子,俯首貼耳,說道:“殿下有何吩咐?”

陸沉見狀,微微搖頭。

身為太傅,自要有威嚴才是,可這位翰林院大學士,卻對學生如此恭謹,實在沒有老師的樣子。

儘管心有微詞,可盧巽為太傅,是文帝挑選的,陸沉也不好說些什麼。

李愗貞又是膽怯地看了陸沉一眼,竟是眼淚婆娑道:“我想回宮……”

盧巽忙道:“好。”起身便要喚人起駕。

陸沉來特意就是看李愗貞的,當即制止道:“且慢,本侯與殿下說些話。”

盧巽一愣,只能退到一旁。

陸沉走到李愗貞身前,蹲了下去。

李愗貞對陸沉這個親生父親,彷彿有種血脈之間的天然弱勢,無論陸沉是不是和顏悅色,他都對陸沉有些懼怕,見陸沉蹲下,他驚慌便要離開。

陸沉抓住他的小手,笑道:“殿下,微臣想要與你說說話,請容臣片刻。”

李愗貞儘管害怕之極,卻是不敢忤逆陸沉的話,乖巧地點了點頭。

陸沉起身,牽著李愗貞的小手,走出門外。

望著外面浩瀚的藍天,半晌後,陸沉低頭看向李愗貞,說道:“殿下,你想成為俯瞰天下、唯我獨尊的君皇麼?”

李愗貞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陸沉笑問道:“為什麼?”

李愗貞一憋嘴,似乎要哭出來,“我不想做君皇,我要盧老師。”

陸沉失笑,同時心下不由澀然。

這小子,對那個盧巽,卻是比自己這個父親還親……

唉,也是自己的錯,沒有多陪陪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