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其餘眾官,說道:“走,我們去上朝。”

其實他也是心情無比沉重。

梁人還未抓到,結果乾雍城又火燒半邊天,先前他主動將責任攬下,一旦追究起來,那麼毫無疑問,他負有全責!

不過便是知道將要人頭落地,他也不能表現得慌亂無措,誰都可以亂,但唯獨他不能亂,因為他是內閣首輔,百官之首,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鎮定,統籌安排好一切善後事宜。

眼下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也可以放心去文帝面前領罪了。

帶著諸官,剛出殿門,卻見陸沉竟也是灰頭土臉,急匆匆往這邊而來。

劉雍一愣,叫道:“煥章……”

陸沉走到近前,渾身煙熏火燎,都快看不出個人樣了。

他笑了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道:“首輔大人,這是著急去哪兒啊?”

劉雍嘆道:“去找陛下領罪。”

陸沉一楞道:“領什麼罪?”

劉雍苦笑道:“梁人仍未抓獲,被擄將府家眷亦未解救出來,結果城中還被梁人一把大火,燒的火光漫天,死傷無數,劉某作為內閣首輔,自然是難辭其咎。”

陸沉恍然,道:“這一夜光顧忙著救火,卻是忘了報知首輔大人,梁人已經被一網打盡!”

劉雍以及眾大臣皆是一震。

“怎麼回事!”劉雍喜出望外,急忙問道。

陸沉說道:“本侯查出梁人在京都的落腳點,就在一間參鋪,結果帶人到了地方,卻是人去樓空,本侯推算梁人必定會連夜逃出乾雍城,於是便率屬下到大雄寺守株待兔,結果還真讓本侯給蒙中了,那些梁人已盡都伏首,其中便有澄天司掌印使凌寒鈞。”

劉雍興奮的一拍大腿,剛想誇讚一番陸沉,可隨即想起來什麼,急忙問道:“那些被梁人擄走的將府家眷呢?他們可已都解救出來?”

陸沉笑意收斂,嘆道:“等本侯到時,那些將府家眷,都已經被梁人殺害了,被埋在了參鋪的地窖裡。”

劉雍頓時如遭晴天霹靂,腳下不穩,險些跌倒。

陸沉趕忙將他服住,安慰道:“劉大人,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事,那些將府家眷,落在梁人的手裡,生還的可能性本來就極為渺茫,你已經盡力了,相信陛下知道後,也不會怪罪你的。”

劉雍平息半晌,搖頭嘆道:“無論如何,這一連串的大事,劉某這個內閣首輔,豈能置身事外,就算是陛下不怪罪我,我也沒臉做這個內閣首輔了。”

他說著,握住陸沉的手,感激涕零道:“不過還是要感謝煥章你,如果不是你,將那些梁人除掉,這座京都城,還不知道要被他們禍害成什麼樣子!”

陸沉正色道:“這也是本侯的份內之事。”

劉雍整理了一番官袍,說道:“走吧,去見陛下!”

進了宮,還未入大殿,馮吉便急忙走過來說道:“首輔大人,陛下請您先到御書房見駕。”

扭頭一看,見陸沉也在,忙道:“陸侯爺也來了,也一併去吧。”

陸沉點頭。

到了御書房,劉雍先行一步,跪倒在地,悲痛萬分道:“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罪!”

文帝將手裡的書放下,雖然宮禁一夜,但他卻貌似對外面發生的事瞭如指掌,見劉雍跪下,起身說道:“起來吧,朕就算是怪罪誰,也怪罪不到你的身上。”

劉雍流淚,跪地不起。

還是馮吉有眼力,上前攙扶,好言說道:“劉閣老,您盡力了,您又沒有千手萬臂,怎能顧得過來,陛下不怪罪您,您便起來吧。”

劉雍被攙扶起身,淚水流得更兇,一躬到底,拱手說道:“臣謝陛下天恩!還請陛下削了臣的首輔之位,對大齊臣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