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便要推辭,“使不得,怎敢……”

馮吉淡然道:“給你你就拿著,這是陛下賞你的。”

那天牢主官一聽,哪裡還敢推辭不受,恭恭敬敬捧著銀票,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嗯。”馮吉點了點頭,然後追上文帝。

此刻文帝已經走到了關押方丞的牢房門口,望著裡面的方丞,沒有立刻說些什麼。

方丞見到文帝,先是一愣,繼而不急不緩,雙膝跪地,伏首一拜,聲音無比淡然道:“老臣恭迎陛下。”

馮吉看了看方丞,又看了看文帝,識趣地站到一邊。

文帝拂袖,右手負後,說道:“站起來說話。”

方丞道:“微臣不敢。”

文帝冷笑道:“不敢?還有什麼,是你方丞不敢幹的?你太讓朕失望了。”

方丞抬起頭,直視文帝,毫無懼意,竟是一笑道:“陛下只怕從未對老臣有過期望,又何來的失望。”

文帝面色頓時一沉。

馮吉見狀,怒喝道:“方丞,見到陛下,你竟還敢放肆,你簡直是無法無天!”

方丞看都不看馮吉一眼,兀自看著文帝,問道:“陛下來見老臣,是大發慈悲,想要來送老臣最後一程麼?”

文帝哼道:“你犯下如此罪行,難道還指望朕會放你出去。”

方丞搖頭,說道:“微臣知道,陛下最是殺伐果斷,眼裡不揉沙子,老臣煽動那麼多朝臣,在您眼中,勢必已構成結黨,實乃莫大威脅,陛下您又怎可能容許老臣活命。”

文帝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方丞詫異道:“只是老臣不明白,為何您偏偏對陸侯極能容忍?難道您真的就不怕陸侯將來心生反意,謀了陛下您的江山社稷?”

文帝斷然道:“陸侯與你不同,他決然不會生出此心。”

方丞更詫異了,“陛下何以竟這般篤定?”

文帝森然道:“因為你和他,是兩種人!你深藏不露,處心積慮;而他,則是一片公心。”

方丞搖頭笑道:“這個理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想來是老臣愚鈍,看不破其中隱藏的深意,不過老臣還是覺得,陛下您如此偏袒陸沉,將來或許會後悔。”

文帝厲聲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竟還敢攀咬陸沉!”

方丞嘆息道:“成王敗寇,老臣無話可說,原本以為以陛下您的疑心之重,興許用不到江沖,就能將陸沉扳倒,可沒想到,即使江沖說出當初錢謹一案的真相,都不能激起陛下您對陸沉的殺心,老臣雖然敗得稀裡糊塗,卻也是心服口服,現下只求一死,還請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