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陸沉兀自心無旁騖,盤膝打坐,將真氣執行一個又一個周天,渾然不覺正有位不速之客悄然逼近。

黃河縣一戰,讓他對楞嚴神功的感悟又精進一層,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練功亦然,唯有不斷地挑戰極限,方能尋求突破,倘若按部就班,循規蹈矩,進境必定緩慢。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楞嚴真氣在他的體內自主執行,極力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同時也在無形間愈發壯大,可以說無心插柳柳成蔭,陸沉並沒有刻意去修煉內功,但他如今的內力,卻已更上一層樓。

他著實是個異類,明明資質普通,但修煉起《楞嚴經》這等佛門第一神功,進境卻是一日千里,當初趙玄黃斷言他十年方能有所小成,可這才過了多久,他竟便登堂入室,單論內力,放眼江湖,能穩壓他一頭的,只怕業已寥寥無幾。

殊不知就連功參造化的趙玄黃,也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陸沉資質普通確是不假,可他性情堅韌,沉著冷靜,有一顆極能忍受的耐心,前世在病床上的悲慘境遇,放在這世,反而讓他因禍得福。

趙玄黃雖然通曉《楞嚴經》之奧妙,甚至將此佛門第一神功簡化成饒是資質愚鈍之輩只要稍加點撥亦能領悟的行功脈絡圖,可終究也是未能完全參透此神功的真諦。

修煉這佛門第一神功,其實資質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修心,唯有擁有一顆經過千錘百煉、堅若磐石的心,修此神功方能事半功倍,直至登峰造極!

而陸沉恰恰便擁有這樣的一顆心,兩世為人,又曾如活死人般不能行動言語,在孤獨絕望中苦苦掙扎,只怕沒有誰的心,會比他的更堅若磐石!

他有時會急躁,會恐懼,會哀傷……都只不過是他故意為之,極力在催發自己的內心情緒,他完全可以無論面對任何事物內心都能保持毫無波瀾,但他不想這樣做,因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被禁錮身體絕望痛苦的活死人,亦或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簡而言之,陸沉能夠打破趙玄黃的斷言,在短時間內將《楞嚴經》修煉至登堂入室,只因他的心境無比契合《楞嚴經》所蘊涵的真諦。

而這種心境,只怕是佛門高僧亦很難達到,這也是為何陸沉修煉起楞嚴神功事倍功半的根本原因。

也許是上輩子老天將他折磨夠了,這輩子大發慈悲給予他以補償,陸沉自重生以來,運氣實在好的惹人眼紅,機遇不斷,就連學到的內功、掌法,都宛如特意為他量身打造。

他雖然不知自己為何稀裡糊塗便厲害到如此境地,卻也懶得庸人自擾,只管用心修煉。

屋子裡漆黑深沉,唯有他在靜心打坐,安靜的落針可聞。

可這難得的安靜,很快便被打破。

咚咚咚!

有敲門聲響起。

陸沉受到打擾,眉頭一皺,睜開雙眼。

“誰?”

他下榻穿靴,將油燈點燃,黑暗瞬時間被驅散。

外面沒人回答,但門卻被緩緩推開。

陸沉看向來人,只見是個陌生男子。

“你是誰?”

陸沉沉聲問道。

那陌生男子面貌丰神俊朗,儘管上了年歲,鬢角業已有些許斑白,但卻仍舊英姿勃發,面如冠玉一般。

他身著一襲醒目的青衣,腰間銜著一塊無暇翠玉,但最令人矚目的,還是他手中執握的那柄玄色古劍!

如果有好劍者,定會一眼認出,此劍便是在劍榜上排名第三的名劍——

玄勾!

這個男子的身份貌似已經昭然若揭了。

可陸沉對江湖瞭解不深,卻是沒看出來,但仍不免萬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