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真是熱心腸啊,不辭辛苦,甚至大廢周折特意到王掌櫃那裡問自己住處所在,就是為了知會自己莫要忘了參加舌儒學宴,陸沉心裡一暖,說道:“劉大人如此盛情相邀,在下豈敢有忘記之理,就算今日劉大人您不來找在下,在下也打算明日一大早到您府上,同您一起去月桑學宮。”

劉雍哈哈笑道:“你沒忘記就好,舌儒學宴,歷來群英薈萃,可今年若是沒有你煥章蒞臨,豈非名不副實。”

一般唯有自襯關係和對方匪淺,或是心生親近之意,才會不稱其名,而稱呼其字,以往劉雍都是直呼陸沉之名,叫他煥章,還是頭一次。

稱呼上的改變,代表著態度上的改觀,即便老早劉雍就已對陸沉毫不加以掩飾的流露出推崇備至之意,但那種態度並不意味著親近。

而現在,親近之意已然顯而易見了,相比於備受推崇,這種隱隱的親近令陸沉更加受寵若驚,連忙拱手,說道:“劉大人實在是過譽了,舌儒學宴,不僅天下有才之士皆會如約而至,百家諸子亦會一同到往,在下不過是僥倖,才在王府詩會上闖下些許才名,但在天下才子、百家諸子面前,必定黯然失色。在下到與不到,無非是湊個熱鬧而已,又有何干系。”

“你小子現在哪哪都好,就是謙虛的近乎虛偽,普天之下,誰能讓你陸煥章黯然失色?”劉雍對陸沉的謙恭話語不以為然,說道:“反正明日的學宴,你務必要到場。”

陸沉笑道:“一定一定。”

劉雍點點頭,說道:“明早你就在家中等候,劉某先來尋你,然後咱們一同去往月桑學宮。”

陸沉忙道:“怎敢勞煩大人……”

話沒說完,劉雍打斷他道:“就這麼定了,你在家耐心等著就是。”

說罷,嘴臉流露出一絲濃濃的笑意,捻鬚道:“你陸沉的才名現在可是非同小可,與你同乘一轎,共去赴宴,劉某也是臉上有光啊。”

這劉大人,夸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見縫就能插針,初聽還能滿足一下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可聽多了,陸沉只覺無奈的緊,可也不好再表現的受寵若驚,以免他當真說自己虛偽。

“好了,也沒什麼別的事,劉某就先告辭了。”劉雍起身道。

“在下恭送大人。”

將劉雍送到院門口,看著他乘上木轎,離開亂石巷,陸沉不禁面露苦笑,然後轉身回到了屋子裡。

就這出門的功夫,鳶鳶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見他回來,問道:“那位貴人走了?”

陸沉落座,提箸夾起一塊肉,先放進鳶鳶的碗裡,然後才又夾起一塊放進嘴裡咀嚼起來,含糊不清的道:“走了。”

鳶鳶一邊為他盛米飯,一邊說道:“怎的不留那位貴人吃過晚飯,相公難道就不怕那貴人嫌棄你失了禮數。”

“君子之交淡如水,繁文縟節能免則免,隨性一些比較好。”陸沉接過米飯,往嘴裡扒拉了幾口,“況且你可知那貴人是誰?”

鳶鳶奇道:“誰?”

陸沉笑道:“戶部的侍郎,掌管整個北齊的銀錢,皇上的錢袋子,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咱家的粗茶淡飯,怕他吃不慣。”

鳶鳶驚道:“就是相公您前幾日跟妾身說的那位劉雍劉大人!”

“就是他。”

“這位大人來找相公有何事。”

陸沉歪頭尋思一陣,說道:“怎麼說呢,本來是你相公我趨之若鶩的想要得到這位劉大人的引薦,去參加明日便要召開的舌儒學宴,可熟料現如今反過來了,倒是劉大人上趕著請我去了,怕我忘了,特來知會一聲。”

鳶鳶捂嘴笑道:“相公您現在可是才名滿京都,妾身出去買菜,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您呢,今時不同往日,劉大人現在上趕著來請您,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