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受衍王一案牽連而被削職奪爵,這件事在京都可謂是人盡皆知,而定遠侯陸沉在抄家當日吐血而亡,也是傳的繪聲繪色。

見到這個“死者”重生,圍觀群眾俱是驚異交加。

眼看周圍圍滿了人,張之修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他就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陸沉丟盡臉面,以報往日在風月場上受到的羞辱。

陸沉豈能看不出這廝的險惡用心,不由嗤之以鼻,這等跳樑小醜,實在是還不值得自己放在眼裡。

見陸沉滿是不以為然,張之修面色一變,終於忍不住撕下偽裝,露出醜陋的可惡嘴臉,冷冷道:“姓陸的,你都將祖宗的爵位丟了,現在連卑賤的草民都不如,還狂呢?”

陸沉淡然道:“如果你只是想在我面前抖抖威風,那麼你的目的達到了。說完了嗎?說完了讓開,好狗不擋路。”

張之修勃然大怒,正要極盡挖苦之能事,冷不防一個窈窕身影投入懷中,用慵懶的聲音對他說道:“二郎,何必和這等下賤之人多費唇舌,咱們還是走吧。”

張之修湊在女子的耳邊,嘿然說道:“怎麼,想為你的老相好解圍?瞧我回去怎麼整治你!”

言語間滿是猥瑣之意,這“整治”二字,讓人想入非非。

女子“哎呦”一聲,聽得眾人心中一蕩,然後浪聲說道:“這賤民如今和奴家已是毫不相干,奴家現在心裡只有二郎您一個,如若二郎不信,那就懲罰奴家吧!”

“你想要本公子如何懲罰你啊?”張之修勾起女子的下巴,眼中明顯已經有種異樣的火焰開始灼灼燃燒起來。

女子目光迷離,道:“自然是二郎最喜歡的那一種了。”

張之修哈哈大笑,而後居高臨下的看向陸沉,就像是得勝的將軍一般,鼻孔裡噴出一聲冷哼道:“沒想到吧,你的妻子,現在不過是我的玩物,對我奉迎諂媚,與我夜夜笙歌。陸沉,你現在不僅是卑賤草民,還是腦袋上頂著一團綠的烏龜王八,哈哈哈!”

陸沉面無表情。

這女子正是定遠侯的下妻玉彩兒。

不過,任由張之修如何譏諷,即便有定遠侯的記憶在作怪,陸沉雖然有些不太舒服,但還是強行剋制下來。

這等只知趨炎附勢的女人,有何足惜?

陸沉搖搖頭,用可憐的目光看著張之修,說道:“撿我的舊衣服穿,你很驕傲嗎?”

張之修笑聲頓止,惱羞成怒,可一時卻想不出如何辯駁,面色很快脹得跟豬肝一般顏色。

陸沉笑道:“你何時才能成器些呢,當初就和我爭不過這女人,眼下竟然又這麼迫不及待的將她收入房中,撿我玩膩的破爛視若珍寶,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洋洋得意,簡直是笑煞人也!”

張之修怒不可遏,但又覺得陸沉的話竟頗有幾分道理,頓時對玉彩兒生出厭惡之心,一把將其推開。

玉彩兒面色一變,連忙表忠心指著陸沉怒道:“二郎才高八斗,志向高遠,你這個只知附庸風雅實則一無是處的酒囊飯袋,有什麼資格說他!”

畢竟是融合了寧遠侯的記憶,曾經深愛的女人,眼下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指著自己的鼻子怒斥,這種感覺實在是令陸沉很不爽,不由面色一沉,冷笑道:“才高八斗,志向高遠,我沒聽錯吧。”

眼看張之修的面色稍微有所緩和,玉彩兒鬆了口氣,就勢又撲在其懷中,看著陸沉輕蔑道:“無知者無畏,我家二郎滿腹經綸,就連大名鼎鼎的月桑學宮都特地送來請函,邀二郎參加即將就要舉辦的‘舌儒學宴’,此等榮耀,難道還不能證明什麼?”

陸沉聞言一愣,如若此事是真,他還真不得不對張之修刮目相看了。

月桑學宮是北齊第一學府,同樣也是天下儒學中心,無數文人士子心目中的聖地。

每三載舉辦一次的舌儒學宴,遍邀天下英才,鑽研學問,暢談國事,實乃文壇第一盛會,非但儒家弟子趨之若鶩,就連其他諸子百家,也以應邀為榮。

沒想到張之修這個傢伙竟然也會受到月桑學宮的邀請,參加舌儒學宴,實在是令人驚訝。

見他默然以對,玉彩兒趁熱打鐵,譏諷道:“你這等酒囊飯袋,怕是連月桑學宮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吧?”

“確實不知,不過倒想見識見識。”

不知怎的,看著玉彩兒此刻這副尖酸刻薄的嘴臉,陸沉有些噁心。

定遠侯老兄對這賤人也算是極盡恩寵了,就算傍上了新歡,想要撇清和舊愛之間的關係,何至於如此言語惡毒?

還真他孃的是biao子無情、戲子無義啊。

張之修早就被玉彩兒吹捧的滿面紅光,高興的不禁狠狠在懷中這個浪蹄子的胸上抹了一把,聽得陸沉竟然也想要見識一下月桑學宮的風景,頓時譏笑道:“你是想笑死人不償命嗎?舌儒學宴是何等盛會,也是你這等草包見識得了的?莫說你現在已被陛下貶為賤民,就算依然貴為武侯,就憑你肚子裡那幾滴可憐的墨水,也敢妄想進月桑學宮的大門?”

陸沉淡然道:“你這等廢柴都能進得,我如何進不得。”

張之修怒道:“你……”

陸沉根本不給他發揮的餘地,微笑道:“不如這樣,你我打個賭,就賭過幾日的舌儒學宴,我究竟能不能進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