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謝什麼謝,我手底下養了你這麼一群人可真是晦氣。”

華宸殿。

昤貴妃方才午睡起身,夏日悶熱,孕婦更是體熱異於常人,每日睡不到一刻鐘人就被擾醒了,為此,陛下特意派人每日往這宮裡送些不傷身的冰塊,既解了炎熱之意,一時又讓華宸殿成為各宮羨豔的物件。

每每來往這華宸殿送東西的活兒,竟也成了搶手的,縱使貴妃娘娘驕縱,可對待下人並不刻薄,藉著送碗安胎藥來這裡涼快一陣也是好的。

“娘娘,御膳房的人來了。”琳琅於外殿站立,往著裡頭輕聲喚道。

少頃,略顯憊懶的嬌媚聲音從裡頭傳來,“進來吧。”

一碗熱氣騰騰的安胎藥在這清涼的內殿裡顯得格外刺眼,昤貴妃遠遠聞著,卻不見往日那股刺鼻的味道。

照例,仍舊是用銀針驗過,侍女試喝過後,才端到了她的面前。

一口嚥下去,竟有些沁甜之意。縈繞至心間,讓人忍不住多喝上兩口,“你們御膳房倒是用心了,還知道往裡頭放些糖,去除苦味。”

“是得好好賞賞了。”

“貴妃娘娘謬讚了,哪裡是咱們御膳房的功勞,這御醫大人給開的方才咱們可是一兩也不敢動啊。”入耳,是熟悉的諂媚奉承的聲音,正是御膳房的領事太監,許公公。

“哦?此話怎講?”昤貴妃一雙鳳眉微挑,半語含笑之間隱隱多了幾絲冷意,勺子“咯噔”一聲放回了碗裡。

“呵呵,貴妃娘娘有所不知,這安胎藥啊,是太醫院新換的藥方子,這還是一位醫術極高超的太醫親自往御膳房送來的,說以後您的安胎藥啊,就按這方子熬了。”說著,他又將藥遞近了幾分,別說,這味道還真是比以前好聞多了。

“是嗎?是阮院首親自去的。”

“啊,不是阮大人,是一位新來的。就是前幾日陛下新封的尚醫監,姓即的,叫即大人。”

“啪——”

許公公這方“即”字剛一出口,滾燙的湯藥霎時就被一下打翻在了華貴的羊毛地毯上,暈出了一片澀黃。

“貴妃娘娘息怒,貴妃娘娘息怒啊。”

纖細修長的玉手微攥,意料之外的,一個巴掌落在了許公公臉上。

“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本宮的藥你們也敢偷換!”

許公公捂著又疼又辣的側臉,一雙賊眉鼠眼的眼睛有些莫不著頭腦,不知怎麼回事,他就重重的磕起頭來,“貴妃娘娘息怒啊,切莫要氣壞了肚子裡的龍胎。”

“這,這安胎藥我們的確是按照即大人的吩咐來的啊,去抓藥時還特地問了其它的太醫,他們都說這是極難得,極上乘的藥方啊,咱們御膳房一心一意為著娘娘好,可沒半分不敬的心思啊。”

“為著本宮好,”她冷笑一聲,“為著本宮好怎麼還接了一個無名之輩的藥方,偷偷給本宮換上!”

“許明才,本宮告訴你,今日這腹中龍胎出了半點差錯,本宮叫你們整個御膳房陪葬!”昤貴妃半扶著肚子站起來,衝著外頭大喊。

“來人吶!給本宮傳阮院首來,快去!”

“是,娘娘。”門外的琳琅半句也沒多問,就從這滔天的怒火下一溜煙小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