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宸寧心頭頓時火熱起來。

難道她從前,心裡竟也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

“皇上是天縱之才,十四歲從軍,十六歲得封皇太孫,戰神之名貫於江南,我從前再也想不到,能有這般造化的。”

容宸寧火熱的心瞬間又似被澆上了一盆冷水。

瞧眼下的情形,她似乎思緒混亂,將容汐玦與自己混成了一個。

一瞬間,他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十八郎,你冷麼?”凌妝轉過身子,側靠在他身上,喃喃道:“在你懷裡,再大的風雪我也不會冷,可是你冷麼?”

容宸寧將下巴抵在她秀髮上,水貂的毫毛拂過他的鼻尖,差點令他打出一個噴嚏,他的心情卻又好了起來,柔聲道:“有你這樣的小火爐在我的懷裡,自然是不冷的。”

兩人就這樣擁著靜看亭外的雪花飛舞。

夜靜謐無比,此時也並沒有風,唯有雪花作出無數的嫋娜之姿。

容宸寧莫名想起幼時在書房跟師傅唸的一首詩:

同為懶慢園林客,共對蕭條雨雪天。

小酌酒巡銷永夜,大開口笑送殘年。

久將時背成遺老,多被人呼作散仙。

呼作散仙應有以,曾看東海變桑田。

當年的那個年紀不能理解的一種情懷,此時懷裡擁著她,竟讓他生出兩人都白髮蒼蒼之際再至小園對飲賞夜雪的念想。

“若能得償此心願,我必建古今第一的寺宇以還神恩。”容宸寧再心底默默發下誓願。

不多時,四名內侍已經迴轉來,其中一個在亭子裡擱上了一架瑤琴。

其餘三人提著食盒,一一在桌上布上酒菜,皆用水火爐熱著,香氣四溢。

容宸寧讓他們退到亭外遠處去。

握著凌妝的手,發覺她確已回暖,道:“你要聽我彈琴,我卻想看你一舞,不若我作一琴歌,你和歌而舞可好?”

凌妝把頭搖了又搖,露出三分赧顏道:“我不會跳舞。”

想起中秋夜月下的踏歌,容宸寧面色微變,問:“你不會跳舞?”

凌妝更加忸怩起來。

容宸寧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反應過度,遂試探著說:“我可是看過你中秋踏歌舞的。”

“中秋踏歌?”凌妝仔細想了想,好像有那麼回事,想了半天,皺眉疑惑地問,“那時陛下不是遠征去了,怎麼能看到?”

容宸寧發覺自己完全捕捉不到她的思緒,忙以拳掩口虛虛咳嗽一聲:“夢裡見過。”

凌妝釋然一笑,螓首微轉,巡望山腰上透出點點燈光的宮禁:“夜好像深了,陛下彈琴不會驚擾到其他人吧?”

“朕是皇帝,你是皇后,何怕驚擾到人?”一句話激起了容宸寧的豪氣,長身而起,坐到瑤琴之後。

他一坐到琴後,神色好似又分外不同。

凌妝不錯眼的看著端坐於琴後的人,看得發怔,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好似處於一個深深的夢境,眼前的人分明有些陌生,但她此時的思維不太受自己的控制,只想了一忽兒,十分短暫的靈光之後,已經觸礁,低了低頭,她什麼也不去多想,只顧要聽琴。

琴聲叮咚而起,吳調正雅,引人入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