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們除去王姬們的大氅,露出裡頭統一的真紅色大袖朝服。

采苓轉身,見凌妝只管瞧著採藍姐妹,笑道:“娘娘是在奇怪她們為何賴在京裡不走?”

凌妝嘴角噙著個笑,打趣:“莫不是張家不打算到銅陵接親了?”

一語中的,採藍害羞地低下頭,還是採芷搶著說:“父王已經讓二王兄先行進京打點五姐姐的嫁妝,咱們京裡也有屋子,本來收拾出來屆時長輩進京辦喜事也是可以的。”

孫太妃被連氏讓到凌妝的對面榻上,斜著她姐妹二人笑道:“叔叔家裡豈不就是自個兒家裡?哪有王姬拾掇個小院子出嫁的道理!”

採芷只是嘻嘻笑,採藍抬起頭飛快又愛嬌地看了孫太妃一眼,卻又低下了頭。

唐國公府公子,新科武探花張瀾,無怪乎一直憂心婚事的採藍滿意。

想到張瀾,未免就想到了唐國公,一個念頭忽地浮上凌妝心頭:不知容宸寧以什麼控制住唐國公?為何這樣的幾朝元勳會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死心塌地?

這種事情靠想當然是想不明白的,內侍們搬上一個大暖爐,又搬了幾****凳過來,大家圍爐敘話,一忽兒她就把這念頭丟到了一邊。

關雎宮難得其樂融融,坐了一時三刻,才見郭顯臣領著帝宮的亭海走了進來。

亭海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道:“皇上下朝往關雎宮來了,說是時辰將至,陪皇后娘娘一道往文德殿去。”

諸人都怪異地瞧著低頭賠笑的亭海。

從朝堂下來去文德殿近便多了,再繞到西六宮來接前皇后,景律帝未免顯得過於有心。

但誰也不會提出這個疑問,在場的命婦們年紀大,不需迴避,采苓幾個又是宗親,便先迎了出去。

宮娥七手八腳將雙鳳翊龍冠、大衫、霞帔、鞠衣等替主子穿戴上,卻見戴著通天冠的景律帝已走進了關雎宮,負手立在庭院中,並不再往正屋裡走。

孫太妃和連氏本候在廊下,這時忙領著女子們上前拜見。

通天冠上加了金博山,附蟬十二,首施珠翠,黑介幘,組纓,玉簪穿導髮髻,烏黑貂裘的大氅裹著修長挺拔的身軀,景律帝越發玉容尊貴,面上卻帶著清淺的笑,一如枝頭耀眼的雪光:“天兒冷,不用行大禮了,柔嘉皇后呢?”

他問話的口氣實在可以用溫柔似水來形容,連氏捺不住抬頭著實瞧了他一眼,忙又低頭回道:“娘娘未著大裳,馬上就出來了。”

誰知景律帝道:“不急,關雎宮雪景不錯,朕且賞一回。”

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去告訴皇后,時辰尚寬裕,多穿兩件衣裳。”

這話卻又是對著身邊的譚端說的。

譚端無聲地唱個諾,從連氏等身邊過去了。

諸女低著頭,心裡的驚駭難以形容。

張氏和陳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前她們曾見過鳳和帝待凌妝的樣子,此刻幾乎疑心看花了眼,難道竟是鳳和帝附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