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妝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淡淡說了聲:“請。”

環佩叮噹,德妃隨即輕移蓮步走了進來。

連氏等哪敢託大,三個一溜兒下了榻給德妃行禮。

德妃待她們行下禮去,這才虛虛一扶,笑道:“哪兒當得起皇后之母的禮!”

凌妝微微抬了抬身子表示讓座。

德妃見她並未真個兒站起來,心下冷哼一聲,“還真把自己當皇后了!”在榻對面連氏等讓出的位置坐下,卻笑道:“要等到陛下下朝,時辰還早著呢,幾位太妃也說久未見柔嘉皇后,康慈皇貴太妃特特命妾妃來請,柔嘉皇后莫怪莽撞。”

這些虛禮客套凌妝當然都會,德妃笑面如花,確也不招人討厭,但她怎麼可能如面上這般喜愛自己?明知是假的,凌妝並沒有心境應酬,平鋪直敘:“皇子加冠文華殿,公主及笄文德殿,離上林可不近,外頭正下大雪,就不來回折騰了,我也久未見到衛國太夫人,母女有些私己話要說,還望德妃替我在幾位太妃跟前解釋一二。”

說畢她顧自低頭喝茶。

德妃張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乃唐國公嫡孫女,其父唐國公世子,新任兵部尚書張湘巖,其母永興侯胞妹,睿真樓皇后女侄樓氏,多麼好的出身?在家做姑娘的時候,長輩兄弟姐妹,誰不高看一眼?張萱也向以好風度好人緣自得,貴人們誰不顧著那層臉面?對此她可謂駕輕就熟。

可眼前這個柔嘉皇后,卻分明對什麼都不在乎,隨便一句話就可以將她氣個倒仰。

母女間有私己話要說,這不就是明著趕人?

細尋思所謂的皇后,是個什麼出身!一嫁再嫁,能被鳳和帝看上是她祖上燒了八輩子的高香,可她的時運也該就到這裡為止,如今這般端著,仗著誰呢?

想到她可能的倚仗,德妃更是黑了臉。

男人的眼光都出了什麼問題!真正賢良淑德的看不入眼,非要喜歡如此不堪下賤的女人!

張萱畢竟也是有性子的貴女,再裝不了賢良,直接冷了臉,撣衣站了起來,徑自旋身道:“妾妃先行一步。”

連氏瞧著她高挑的背影,那壓人的氣勢直到瞧不見她的身影才略微消下去。她不免驚慌,急看著女兒道:“方才一路進宮的時候,我就想勸娘娘一句,今時不同往日,這德妃,須是你要留幾分臉面的人啊!”

母親黃黃著臉,盛裝之下還是顯出幾分憔悴。

凌妝頓時不忍,擠出笑安慰:“母親莫要憂心,我省得。”

連氏哪裡還奈何得了這女兒,無非再絮絮叨叨說上兩句,又恐壞了她的情緒,也就停了。

三人重又落座,後來反是陳氏說些瑣事打發時間。

從前凌妝不大關心這些,但此時聽陳氏說起盧維秀和連娟又帶著孩子離了京城回了臨安老家,忽覺好笑。

張氏見狀,道:“確實可笑之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娘娘好,咱們都好,娘娘不好,躲到天涯海角去又抵得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