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妝夾了一筷子甲魚的殼,並不吃,只舉著左右打量,唇邊卻帶著微笑:“如今姐姐死了,妹妹可以出現在人間了?”

一旁的巖六奶奶猛地拍巴掌道:“可不是!”

連老太太橫了她一眼,覺得這些兒媳婦真是一個比一個上不得檯面,將來若有大恩典,她們怎麼做得誥命夫人,不由很是頭疼。

坐在她右手邊的女兒嚴秀蘭站了起來,擠開了巖六奶奶,過去替凌妝把盞。

凌妝衝她微微一笑,也不阻止。

連老太太見她聽了不僅沒有露出惱色,反而自動自發了接了這話,心頭大喜,伸手過去輕輕拍在她的肩頭,扁了扁嘴道:“你爹孃這也是不得已,難得姑娘憐惜他們的苦處,如此真真再好不過了!”

凌妝既生出了走脫之意,便不反駁這話,反而邊喝酒邊與她們說笑起來。

各人高興地逢迎,時不時喚一聲二姑娘,推杯換盞,越發熱鬧起來。

連老太太認為凌妝這是默許了的意思,也不再囉嗦,反而讓人召喚戲子進來唱曲兒。

丫環們也湧了進來,嚴秀蘭和巖六奶奶也得以坐下。

大夥兒雖不知景律帝費如此大的周章重要召凌妝入宮會給什麼位分,但心想總不至於太低,今後嚴家還是有皇家這座大靠山,各自想著自己的丈夫或兒子能有什麼前程,其樂融融。

連老太太喝了幾杯,興致也來了,對大丫頭道:“去把幾位孫小姐都請了來,京城承恩公府的二姑娘在咱們家小住,也叫她們見見。”

績三奶奶即湊趣:“可不是,姑娘是公府正經嫡出的小姐,這一回京去啊,前程不可限量,您好好瞧瞧那幾個不成材的表妹,將來多多關照。”

凌妝亦略略欠身:“績三舅母說的是,自家表妹,怎麼能忘。”

其實再下一代,也算是一表三千里了,若凌家落魄,誰還來認。

世人本是如此,凌妝心寬,也不怪她們,只盤算著接下去的事。

連家一干女眷見她態度和順,以為這麼容易就搞定了大事,尤其是連老太太,盤算著儘早向京裡請功,這一餐酒至始至終都笑得見牙不見眼,把原本當巫婆的那點手段和見識全都使了出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摺子戲也唱了幾齣,日光灑在牆垣上,曼陀羅顯得更加嬌豔。

凌妝眯起眼打量著,只作欣賞。

坐於她身邊的紈五奶奶注意到了,忙笑道:“咱們家花匠少,牆角一帶沒整理,不知怎地開了這許多野花,那天說要鏟去,叫我瞧見了,覺得這花兒開得不錯,便叫留下了,娘娘瞧著怎樣?”

凌妝讚許地看她一眼,“比薔薇紫藤更有韻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