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玦接在手上,各種顏色的絡子,用的都是上好的絲線,有些卻也已微微褪色,明顯都是舊物,花樣卻更是繁多,攢心梅花、方勝、一炷香、柳葉紋……

在宮裡他自然見過了許多高手所打的絡子,但手上的這些明顯也打得極是用心,整齊細緻,便拿出去送人,也是不錯的。

他的妻,本就心靈手巧!

容汐玦的頰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眼神也更加柔和起來。

梅香見他似在懷戀,便揮手令其餘的人都退出去。

容汐玦穿了阿史那必力的便袍,一襲米色的雷雲紋修身夏袍,急趕到杭,身無長物,看到竹床上一隻半舊的繡蜻蜓香囊,便信手取起,將一赭色的絲絛繫於其上,掛在腰間。

梅香瞧著,眉目彎彎,很為姑娘高興。

從前她隨嫁絲澤府,也見過申家少爺對姑娘的樣子,前頭半年還好,不過膩歪得人倒牙,姑娘也沒見十分歡喜,後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梅香可沒從姑爺身上感受到過這樣深沉的情意。

她想,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姑爺,是能護著姑娘一生一世的人,瞧著他,梅香不由溼了眼眶。

“除了此地故居,你主子可曾喜歡住在別處?”容汐玦收了追昔撫今之色,眉目分明,充滿了堅毅。

梅香不解何意,順著本心答道:“姑娘喜歡住的地方……除了孃家,自然就是臨安潛龍鎮外家了。”

“臨安潛龍鎮?”容汐玦目中一亮。

是了,凌妝也曾提過那裡的山水,只不過他一時沒多加留意那裡的地名。

從杭州到臨安不過百里之路,駕幸此地悄悄前往臨安,容宸寧可謂煞費苦心!

容汐玦嘆道:“好梅香!”

尋到你家姑娘,我必重重謝你!

但是這話他沒有說,再流連一眼曲折迂迴,巧奪天工的小院,他倏忽離去。

梅香只覺眼前人影一動,方才明明還站在眼前的人卻瞬間消失,便如鬼魅一般,又驚又懼,拜在地上望空喃喃祝禱。

途中容汐玦不過打了幾隻鳥雀烤了充飢,溪水解渴,來至天目溪旁,但見野渡無人,一隻古樸的竹筏栓在岸邊石上。

他問過路人,從此溪漂流而下,便可達潛龍鎮。

四顧無人,容汐玦也顧不得太多,便解開竹筏,置身其上隨流而下。

兩岸青山農舍儼儼後退,穿澗過灘,逐流激水,山回水轉間,竹筏不時因水勢跌宕起伏,乘風破浪,恰似他的心境。

一路上看錦峰秀嶺,鸕鷀捕魚,魚蝦相戲,畫面很是融融,不信神佛的容汐玦心中也覺升起了吉兆,卻知急也無用,閉目感受微醺的暖風,想象接到她後,並立舟頭,恰若五湖泛舟,自在逍遙,便是不與容宸寧爭那個皇位,也並無遺憾。

只是想起無辜枉死的車敬之,葬身大海的阿虎和數萬水軍,他的心頭豪情頓起。

容宸寧!任你百般手段,我自要取你首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