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的話凌妝一絲也沒有聽進耳中,此刻她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燃文 ?en`org

凌家從前富甲江南,開了不止一家當鋪,這方面的眼色她也是有的。當初第一次到蘇府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瞧出書房中陳列的均窯之器是贗品,此刻自然也認得出掌中的東西。

這滴血,莫非是他的?

淚水從心中緩緩滲出,慢慢如漲潮一般,漫進了眼眶。

他不會把別個的血送來給她,這必是他的了!

凌妝的眼前似乎浮現烈火高溫的窯裡,那個秀逸若仙的少年刺破手指滴下血的模樣。

眼中再難以承載淚水的重量,如雨般落了下來。

“娘娘怎地哭了?”摸不著頭腦的姚玉蓮大驚失色,忙遞上帕子,“皇上待您恩比天高,還有什麼事能叫您傷神的?”

此刻,劉氏竟有些體味到她的心境,任哪個女子,感受到這份深情厚愛,怕都是要落淚的。

她只是揉著皇后的背輕輕勸解:“娘娘快別哭,仔細傷了眼,叫皇上心疼。”

可是凌妝這一發卻不可收拾,著實落了一陣眼淚,才停了下來。

姚玉蓮喚小宮女打水服侍淨面,凌妝卻將那塊滴子貼在心口沒有放開。

劉氏看在眼裡,很是欣喜,見皇后哭了這麼久,倒不敢再說什麼招她落淚,只挑了些輕鬆的話來講:“過不了多久沘陽王姬便要出閣了,年前各省進獻上來的貢品許多還陳在庫裡娘娘沒掌過眼的,莫如明兒去挑一挑,也好給王姬添妝。”

姚玉蓮在替皇后梳頭,近來她越發梳得好,皇后已想不起程妙兒,品笛又提了女官,中宮身邊一等大宮女的身份眼見要落到頭上,她很是謹小慎微,聽見劉夫人說“添妝”兩字,飛快地喊了聲:“慎夫人!”

劉氏這才意會到自己不小心提到了皇后的名諱,連忙告罪。

凌妝鬆開心口捂著的釉滴,攤開手掌道:“不妨事,替我戴上!”

劉氏答應著,仔細替她戴好,和姚玉蓮二人又交口誇了兩句。

關雎宮裡開始掌燈傳素齋,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稍用了些東西之後,凌妝想歪在次間的榻上看書,劉氏勸道:“娘娘方進了膳,躺下去究竟對身子不好,莫如到後院喂一餵魚,走一走。”

凌妝一想也是,便應允了。

關雎宮後殿前的松蔭下有一泉清澈的池水,裡頭養有多年的鯉魚,紅黑黃紫,靈動可愛。

池子挖了多年,周遭積滿了青苔,環境幽靜。

在劉氏的堅持下,凌妝裹了夾棉的披風,明黃繡朱的花樣,在綠意盎然的一片天地裡,格外明麗耀眼。

餵了會魚,又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她才回房。

宮中適逢齋戒期間,主位們哪個也不會互相串門,凌妝便回房看了幾頁書,與宮娥們說笑一遭,沐浴就寢。

卻不想,後半夜宮中所有人都被驚了起來。

關雎宮莫名起了一場大火,火勢沖天,瞬間已綿延至緊鄰的朱雀宮。

銅鑼聲呼喊聲蔓延了平日寧靜肅穆的宮室。

德妃倉促從東六宮趕至,指揮宦官營救。

自也有人飛報齋宮中的景律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