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本已將褪盡,熱水一擦,凌妝頓時醒了過來,轉側間只覺渾身捂出了汗,膩膩的。

眼前模糊地晃動著一顆腦袋,極熟悉熨帖的氣息,她自然地伸臂一勾,即勾住了即將離開的頭顱,帶著哭腔道:“阿玦,好難受,我要去泡澡。”

品笛和侍簫大驚,在景律帝面前說這話,不是送羊入虎口麼?

孰知容宸寧見她一醒,衝口而出就是阿玦兩字,已是心寒如冰,勉強自己平心靜氣,輕聲哄著:“嗯,泡澡是好的,不過睡了大半日,先起來吃點東西,歇一停再去。”

兩個丫頭鬆了半口氣,想要上去服侍,見景律帝已將主子從錦被中撈了起來,又替她搭上大襖,根本無視她們的存在。

床一側的矮腳平頭櫃案上一溜兒擺著皇后日常起身需要的用具,暖瓶、漱口缽、金盆等。

這些東西在宮裡的時候尋常是不會擺在寢宮中的,而是由宮女一人捧著一件,在皇后起床的時候服侍使用。

兩婢只好負責換水倒水。

凌妝起身在容宸寧身上靠了一靠,即要下地去盥洗。

容宸寧已經將方才那點氣忘了,伸手取過廣口膽瓶,固執地託在她面前,道:“睡了這許久,莫急著起來,小心頭暈。”

品笛見狀,只好奉上茯苓膏和刷子。

“皇上也太小心了。”凌妝含笑帶嗔地說他一句,卻也依了他。

待她潔完牙齒,侍簫又從金盆裡擰了羊絨巾呈上。

容宸寧接過去,再細細替凌妝擦了一回。

凌妝一邊躲,一邊咯咯低笑起來:“皇上這是將我當做孩子麼?”

絨巾拭過的肌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眉目更是清新若二月枝頭的嫩蕊。

容宸寧看得晃眼,不禁嘆道:“可不是孩子,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品笛和侍簫看得直吸涼氣,聽得全身都是雞皮疙瘩,只是肅著手立在床前大氣也不敢出。

即使鳳和帝寵皇后,她們也沒見寵至這般模樣,這景律帝,到底對皇后是個怎樣的心思?難道竟是愛逾性命麼?

侍簫本就是心軟的丫頭,已經看得鼻骨發酸,立場大大動搖。

品笛也漸漸恍惚了起來。

直至擦了幾把熱水,凌妝完全清醒過來,不僅看清了身邊的人,還伸手摸了他的臉頰一把,低低一笑,吐了吐舌頭,道:“有勞十八郎,一夜不見,怎麼竟好像憔悴了幾分?”

容宸寧抓住她的手,心頭暖暖,乾脆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緩聲道:“聲音都啞了!都是我一時高興,欠思慮叫你吃苦!”說著回頭看了兩婢一眼。

品笛首先醒過神來,輕輕一扯侍簫,兩人趕緊上前收去金盆膽瓶等物,靜悄悄曲一曲膝,退了出去。

容宸寧這才取了隔水熱著的素粥道:“先吃一碗墊墊肚子,一會再吃一副藥,再歇上一兩個時辰,到了晚間,你想吃點什麼,就依你。”(未完待續。